魔都终于在除夕夜这天飘了零星的雪,我下楼买菜的时候,雨点一样打在我的脸颊,刺骨的冷。
我记得家乡的雪是柔软洁白的,宛如片片芭蕉叶,而南方的雪,像细小的晶体,割着皮肤,生疼生疼。
我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搓了搓手掌,然后朝掌心呵了口气,接着再搓搓,暖不了多久。
给周雁声发了条短讯,我说外面下雪了。等了很久没见他回我,八成又在做他的单子,他昨天还跟我“凡尔赛”,说寒假一堆学生的代练单没完成,算下来有千把块呢。
我当时嘲他,生意有起就有伏,让他别得意,削削他的傲气。他没当回事。
到楼下的时候正巧遇到周母。她的背微微有点佝,显老了不少。我迎上去,碰了碰她的胳膊。
她一惊,转过身来,满脸诧异:“舒望,你…”她显然有些激动,激动到大概忘了来的目的,想了一会儿才说,“我正准备来给你们送点新鲜的菜,想让你们过年吃好些。”
一开始我还以为她会反对我和周雁声同住,毕竟我们都还是学生,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但没想到她特别开明,还时常来支援我们,我真的打心底感激她。
我微微一笑,冲她做了个谢谢的手势。她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我:“快拿上去吧,外面冷。”
我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袋子,低头看了看,袋子的拎条儿卷得细细的,在掌心压出淡淡的红印。我不知道她在这里等了多久,有点心疼。
她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抿了好几遍嘴角,眼神闪躲着:“舒望,今晚能来我们家吃年夜饭吗?可以的话,和雁声一起来吧。”
最后那句话她顿了半晌才道。
我一愣,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邀请,有些犹豫,但看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真切,于是,点了点头。
她松了口气,与我挥手道别,我望着她的背影,鼻子微微酸了下,我好像…被认可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希望就如我所愿吧。
回到家,我将大包小包的袋子放到灶台,一点点搬进冰箱,有鱼有肉还有新鲜蔬菜,够我们吃到开学了。
“回来啦?买什么了?”
周雁声说这话时,躺在床上,双手不离手机,打得热火朝天。
我没理他。拿了几颗包菜,一片片洗干净,切好,往箩筐里一摆,晾干。
等着中午吃。
周雁声不知何时到我身后的,他把手臂穿过我的腰,下巴抵着我的肩窝,怪痒的,“我好高兴,舒望。”
我转身正迎上他那张笑弯了的眼睛,说实话,这种罗曼蒂克的气氛再夸张一点就可以表白了。
再加上彼此的呼吸交织,缠绕,微痒,心也跳得那么没有规律…
我闭上眼。
此刻,我凌乱的心跳以及他清晰的清晰的喘气儿是眼下余留的噪音。
我好像还感到他微湿的唇在我的左脸边停了停,呼吸渗进了我每一个毛孔。
我紧张又期待的等着,等一次温柔的侵袭,等一场暴雨的灌溉,等我褪去伪装的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