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酒后

期末考迫在眉睫，这些日子班上凝起了一层紧绷的思维网罩。

班里最后两排的几个“捣蛋鬼”出人意料地进入了复习阶段，上课再没听到他们的呼噜声，要换做往常，那些人总会揣大大小小几包零食在那翘着二郎腿，呱唧呱唧吃出声，吃饱了，一看时间还早，就趴那儿睡觉。

人都是会改变的，变好变坏且不论。

　　今年的冬天果然没下雪，周雁声早早就对我说了，别指望魔都下雪，他这个土生土长的魔都人就没怎么见过雪，从出生到现在一共就见过两次，一次是他三岁的时候，那会儿的雪称得上大，起码能堆雪人。

他那会儿就爱踩着墙角的雪堆，“嘎唧嘎唧”的响，因为角落的雪是最厚的，对于沿海的南方城市来说。

第二次便是十年前，他一面夸着雪是怎么怎么大，一面翻着当年拍摄的照片给我看，他在家门口的楼下堆了一只雪人，用胡萝卜当鼻子，别说，还挺可爱。

沿海的南方城市的雪，怎么说呢，不同于北方，鹅毛那般纷纷扬扬，白得晃眼睛。南方的雪是灰白色，这种灰不是调色盘里的那种暗灰，而是晶莹剔透的灰，就好像夹着星星点点的钻石。

其实是南方气候潮湿，水分子过多，与雪混为一体，凝结成雪子，所以颜色就没北方那边的干雪好看了。

*

　　晚上放学，他把我送到楼下就走了。我搓着手掌，拢紧加厚加棉的冬装校服，可还是觉得有股阴风窜进来，它沿着我的骨缝、纹理…等各种细微的地方进入我的身体。

这就和北方有点差异了，我打开手机的天气看了一下，气温显示一摄氏度，倒跟北方的零下几度相差无几。

我推开门，顿时一股浓浓的酸馊味扑鼻而来。桌上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只啤酒瓶子，我就知道林皓又喝酒了。

温芹芹平时说了几遍了，不要喝酒不要喝酒，他把话当耳旁风，难怪古话有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想在温芹芹回来前把屋子收干净，她要是看到这番景象绝对要气出高血压，但顾及到林皓，她有气也得憋着，她是有多珍惜那个人呀。

我从厨房的墙上扯下一只塑料袋，将空的酒瓶一只只摆进去，然后丢到门口，准备收拾结束后和其他的残羹冷炙一起带下楼。

就在这时，林皓拎着一瓶红酒从房间出来:“舒望回来啦？…嗝！”

　　我一怔，转头看到他正倚着卧室的门框，手松松地握着酒瓶，瓶子里澄澈的液体轻轻晃着。

他脸上的酡红自颧骨那块往四周蔓延，仿佛是一大片红细胞裂开以后渗进皮肤褶子，就连眼睛也红得滴血，但那束目光却是令我心悸的热涌。

让我害怕。

　　我闻到空气里弥漫的酒味就想吐，往门口退了几步。

　　他拎着酒瓶子向我走来，嘴角突然一扯，露出一个我看不懂的笑:“舒望，你别怕，爸爸没喝醉，快过来扶我，快…”

　　我咬着唇，嫌恶地瞪着他。

　　“难道你嫌弃我？”林皓的脸上浮起几分不悦，“我可是你爸…”

　　我摇头表示不是。

　　他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目光变得凌厉了，伸手将我往他那边一拽，我腿下打着绊儿栽了过去！

　　他把我按在满是酸酒味的怀里，低头，用还没打理的胡渣蹭我的脸:“…你妈妈现在是我的人，你也是我的人，一个都别想逃！再说了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就看不见呢，嗯？”

　　我推他，踢他，打他，仍然逃不开他的桎梏。他把我推地上，大掌死死地扣着我的肩膀不让我有半点逃跑的机会，说话间呼出的热气混着酒精拂上我的脖颈。

　　我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就在他撕开我的冬装那一刻。

滚烫的温度顷刻间灼烧了我的脸，湿成一片。

他疯了。

我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