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他那一瞥惊艳我好多年

我的身体还是很差，一直生病，一生病我妈就着急，每当我高烧不退的时候，她就只好抱着我哭，嘴里喃喃自语，我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我很想安慰她，但我不会说话，就只好任由她抱着我，任由肩膀被无助洇湿。

　　七岁那年，她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迷信说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是人的精血，如果想要孩子身体好，就要把头发养起来”。

我妈没念过多少年书，信了，于是给我留起了长发，天天给我扎辫子，一早上的时间基本都用在给我梳妆打扮上了。

　　直到我十岁，头发长到了腰，可我依旧生病，她就继续给我留长发，不剪了。再长大一点，我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都是假的”

她垂着眼，似经过数次心里斗争，最终对我摇头，眉头拧成了麻花。

　　我也无奈，只好听她的话，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所以，那时候，芦县有首“儿歌”，在孩子们中间流传开，歌词大概是这样的——

小妖怪小妖怪

没爹疼没娘爱

头发长长嘴巴不开

是男孩是女孩没有答案

小朋友们手拉着手，把我围成一团，童稚的歌谣充斥我头顶的天空，我没哭，我只是蹲在泥巴地上，用柳枝画着圈圈，不停地重复，就和他们反复唱着一样。

　　问我爸爸呢？

　　我没见过他，也许去世了，我从不问妈妈，她每天顾着我的温饱都来不及，哪会有空想这些。

可我总觉得，她这辈子太苦了，虽然我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过去，但就是有这种感应，或许这就是血浓于水。

所以我这辈子呢，就对我妈温柔点、好一点，她把我含辛茹苦带大，虽然无知，但是我还是很爱她。

　　我升上初一那年，我们村子被政府看上，重点开发了几块地皮，建了些娱乐设施，又造了些旅社和度假村，观光客络绎不绝。

我们家是自建的两层楼小屋，面积不算小，借着这个商机，赶上了这潮流，我妈把这里装修成一间小旅社，就有了第一批客人，当年网购兴起，她跟着邻居学了几招，在网上挂了宣传，生意兴隆。

　　我和周先生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么一个尴尬的氛围下发生的。

当时，他和爸妈一起来我们村子旅游，姑且就是冲着新造的娱乐场所来的，因为其他的旅社都客满了，所以他们就住在了我家。

少年纯黑的眼眸衬着他白净的皮肤，显病态，细碎的额发落了几簇下来，盖过一点眉眼，淡粉的唇很薄，但唇珠饱满，算是添了几分姿色。

给我的感觉便是有点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妖孽，或是电视剧里薄情寡义的反派。

他身形微微斜着，倚在沙发一角，目光倦怠的望着大人们相互吹捧，觉得无聊了，抬手盖了半张脸，似要打个呵欠，与此同时，瘦长的身形缓缓起来一些。

我这才注意到。

他左边的裤腿松松地搭在沙发上，没有腿部的线条轮廓，我震惊了！

少年仿佛察觉到我在看他了，目光往我这里轻轻一瞥，我俩就这样对上了视线，他眉头微微蹙起，似生气了。

我立刻察觉到我的不礼貌，做贼心虚的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