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盛开在琥珀色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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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区的巷子都是迷宫,为了将有效空间最大化容纳下蜗居在这的人口,这里普遍没有居民楼,都是自建的土屋,九曲十八弯的抢占着本不宽敞的土路。
司娆这样体型瘦小的女孩走过去都要缩起肩膀,吴世勋那样的成年男性肩膀宽阔,只能勉勉强强侧过身子穿过,还要注意潮湿的墙面,附近的小男孩老聚在这撒尿。
墙都腌入味了,一股骚味,和这脏乱差的环境倒是匹配。
司娆带着吴世勋走到一处铁栅栏前,把手里拎着的帆布包递给他。
司娆“我有点事,你帮我拿下包。”
吴世勋接过朴素的书包,还打量了许久。
司娆心里暗暗发笑:富富人家连管家都锦衣玉食!既然找到她如此容易,又怎么忍心她在混乱的清水区呆这么久?既然把她丢了,又为何要在她认命许久后再接回去?
资本家的心意叫人如何揣摩?她只想先跟司徒奶奶道个别,告诉老人家她要走了,麻烦奶奶帮她看着阿姊两天,别叫吴叔有机会对阿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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栅栏的间隙不小,司娆一侧身,塞巴塞巴就过去了。
栅栏那头是相对宽敞明亮的自建小洋房,红砖白瓦,不算大长得却很讨喜,和外边的小破房子像两个世界。
司娆跨过门口窄窄的花圃,轻轻叩了三下门。
灯还亮着,司徒奶奶也知道她的敲门习惯。
门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片刻后,佝偻着身子的小老太太过来把门打开了。
司徒“哎呀,娆娆你怎么这个点过来?”
司徒“明天不上学也不能这么晚不睡觉啊!”
奶奶转身从鞋柜上拿起自己的围巾给司娆围上,嘴里还在碎碎念。
司徒“瞧瞧,这穿的这么薄!生病了怎么弄!”
司娆不急,等奶奶念叨完才开口。
司娆“奶奶,我亲生父母来接我了,以后请您帮我看着阿姊,别让吴叔钻空子。”
司娆“过不了多久,我会来找阿姊的。”
老太太以一种极怪异的表情盯着她,五官挤在一起,脸上是崎岖的皱纹。
司娆不解,拉紧围巾,冻僵的双手抄进兜里。
司娆“奶奶?”
奶奶像回过神来,嘱咐她等一会,转身小跑上了楼,再下来时,手中拿了一本又老又破的书。
那个东西长得并不像书,被一根麻绳串起来,外皮早看不清画的什么图案,司娆只隐隐约约认出来最大的两个字。
“隔 岸”
听着像小说名字,这是什么东西?奶奶也赶潮流看小说吗?
奶奶把这怪东西塞到司娆怀里,泪眼汪汪的告了别,赶紧关上了门。
还不忘再叮嘱她一句:
司徒“回家后偷偷看!”
司徒“别告诉别人。”
司娆一头雾水,也只能先答应下来,扭头又穿过栅栏跟着吴世勋上了开过来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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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回坐这么宽敞的车,司娆并没有特别不适应,她只觉得麻木。
窗外风景不停变换,逐渐从破烂的筒子楼变成了繁荣的都市高楼。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都是她没见过的景象。
她方才知道,原来世界那么大,要走这么久这么久才能离开困住她的一方小天地。
只是并不欣喜,她觉得心中堵得慌,围巾温暖的怕人。
对世界而言,她太小了。
回去了,又能怎么样?
不回去,就一定会一辈子都是蝼蚁吗?
离开了,反而有点舍不得……
刚冒出来这个念头,司娆就给自己了一巴掌。
贱骨头。
她怎么能忘了阿姊和自己这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那群叔叔大爷猥琐的脸,那窝大妈大婶扭曲的神态,多少次在她的梦境里久久不去?
她早被清水区逼疯了,逼成了一只刺猬。
她凭一己之力,抗下了阿姊遗漏的缺口。
回了自己的家,也是一样。
换她保护阿姊。
保护时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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