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殷红的沉醉

梁梣被白衣少年一问，瞬间愣住，眼睛死死地盯住空处，嘴唇微微颤抖。筦蘩猜测 她在思考到底该不该相信人类。

但她分明从梁梣的眼神中看到了愤怒和杀意。只是梁梣，似乎有点害怕。

筦蘩等了一会，见她没有开口意思，便将审视的目光转向白衣少年。

“别看我，”白衣少年没有丝毫不自在，傲慢地“哼”了声，“你们人类男生长得俊的少，没见过看一眼可以，但这样望着不讲理。”

筦蘩思虑了一下自己的行为，觉得确实不当，惭愧道：“抱歉。”只是筦蘩看不惯他自恋的气势，有意打压一下，便补充道，“不过，我一般喜欢看长得丑的男生。”

“我也不想被癖好怪异者观望。”白衣少年耸了耸肩，不屑道。

筦蘩没有兴趣与他抬杠，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你既然知道我在跟踪你，为什么不甩掉我？”

白衣少年轻扯了一下衣角，淡定地开口道：“技术不行。”

筦蘩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那你可以告诉梁梣外面有人旁听啊，我也不至于听到这些。再者，你不是人这事，我说出去别人也不一定信，况且我没这么不守信。”

“闭嘴吧你，”白衣少年不耐烦地道，“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梁梣，这人不可信。”

梁梣楞楞地朝这边看来，胸口上下起伏，手抖得厉害，一时间没接话。

筦蘩见白衣少年欲盖弥彰，微微有点生气：“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故意放任我跟踪，让我偷听好给我灌药。”

“我没让你跟踪。”白衣少年无赖道，“药也不是我让你喝。”

筦蘩噎了一下，竟不知该何言以对，这时突然感觉领口一紧，低头见梁梣攥着自己的衣服，咬牙切齿道：“你们这种人，就是喜欢怀疑，把一个好人，活生生说成坏人，你没有证据逼什么逼！”

筦蘩彻底愣住，她不明白梁梣为什么会突然因为此事生气，更无法接受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突然说出“逼”这么潮流的用词。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不现实，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说！”梁梣有点失控地对着她吼道，筦蘩只觉身上白光捆绑着的暖意消失，身体因为重力猛地往下一沉，在碰到结实的水泥地面的同时，筦蘩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轻轻说了句：“跳锅里。”

声音不陌生，但不容她思考。筦蘩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挣脱梁梣的束缚，以非人类的速度单手攀住锅沿上跃——一瞬间，筦蘩脑中一片空白，望着锅内殷红迷离的液体，对死亡的恐惧充斥了四肢百骸！

反应慢一拍的梁梣此时措不及防地尖声大叫：“别、停！别进去！”

锅内没有筦蘩想象中的烫，还没待她松完一口气，就觉有股奇异的能量霸道地侵入她的体内，开始时如一股汹涌的清流，渐渐出现了类似方才白光包围的温暖。筦蘩不自觉沉醉其中，望着锅内缠绵悱恻的绯红，微眯起了眼，强大的理智溃不成军。就听梁梣粗哑的嗓音颤抖地问道：“你怎么松开她了？快、快把她捞上来！”

白衣少年惊诧道：“我以为你要自己动手惩罚，白链在那碍事。”

“那你快把她捞上来啊！”梁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拼命念叨：少吸点！我求求你少吸点！

白衣少年却不为所动：“不急，你那紫锅里又没什么东西。”

这时，筦蘩的肌肉出现了饱胀的酸痛感，她立刻察觉不对，翻身跃出了大锅。

梁梣刚要发作，见此话头一收，一副吃食嗌着的表情。

筦蘩翻出锅全身湿漉漉地，滴着温暖的黏糊糊的红色液体。凉飕飕的风自门外灌进来。临近冬至，天气已有些转凉。筦蘩顿觉全身发冷，颠了颠喝饱水的沉重双肩包，一阵心碎——教辅全湿了，不知还能不能用，书包明天定不能背了，里面的那包餐巾纸恐怕也废了……这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飘入她的鼻腔，她下意识抬手嗅了嗅袖口，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她身上沾的竟然——是血！

那么——那一锅的，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