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城的旧友

中午林擢雨回家里吃饭，下午继续上课。他不是真正的十三岁少年，二十七岁的灵魂足够沉稳，专注度也足够高，加上三节课也不长，一下午很快就过去。

放学后他骑着车往书店去。

春寒料峭，他穿得不多，路上迎面来的风冻得他有些瑟缩，但他觉得很开心。这条他曾经走过无数遍的校道，路两旁的紫薇花，垂涎了许久的糖葫芦和棉花糖，已经七八年没再见过，重生而来得见旧景，他觉得心都年轻了十几岁。

学校附近没有卖教辅书的大书店，他只能穿过两个红绿灯到第三中学附近买。

新书城挂了个“城”字，但其实规模不大，只占了一层，不过占地宽，书籍教辅资料、文房四宝、日历春联、钥匙扣小娃娃等等应有尽有。林擢雨第一次来的时候以为这是搞批发的。

林擢雨虽然数学差，但是好歹读了二十多年书，已经积攒了很多买教辅的经验，加上他工作的时候每学期都会和同事搞个教辅测评，对市面上的教辅质量大多数了然于胸。

他逛了两圈走到教辅区，发现他想找的在货架上层，他四处看了看，推来个矮梯爬上去拿。

“518，要是考试的时候召唤你你会不会出来帮我作弊？”

林擢雨忽然想到这茬。刚绑定那天518系统对他说：“只要宿主有需要，叫我一声我就会出现。”那如果考试的时候想要求助外援，系统应该没有禁止给宿主提供金手指的原则吧？毕竟系统本身就是好大一根金手指了。

“嗯？518？系统？”

林擢雨疑惑地在心里叫了好几声，没有回应，连滋滋电流声都没有。好吧，推翻前面的，这个金手指也不是时时好用的。

他拿了教辅爬下梯子，一只脚刚着地，就响起系统连接的声音：“宿……主……”

与此同时，他抬起眼，跟对面拐角而来的人正好对视上。他心上一跳。

那人穿着灰色休闲套装，皮肤挺白，虽然看着还没长开，但是五官已经隐隐有张扬凌厉的影子，一双眼睛黑而亮，看过来的时候将人晃得失神。

齐誉。

如果不出意外，他将会是林擢雨未来的高中同学，关系最亲密的那个。

只是高三那年他家里出了意外，一模的前一个星期就从一中退学，之后跟高中同学全都断了联系，高中毕业后每两年一次的同学聚会也没有他的影子。巧的是，他退学的那一天林擢雨生了场大病，正在家里休养，等知道齐誉退学的消息后，已经联系不上他了，一直到出事也没有再见过面。

林擢雨从前有想过，如果未来有一天意外遇到，同学聚会也好，大街上也好，工作场所也好，他们大概都不再像高中那样恣意玩笑。可能彼此有一刹那惊讶，但很快笑着对对方说“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时间充足就叙旧一番，如果不行，就简单寒暄几句，大概不会贸然提起当年，语毕分别，约下次有空再见，客气疏离。

但即便如此，至少相对而言算是熟悉的人。而如今恍然再见，却是实实在在的陌生人了。

“宿主，宿主？”

林擢雨回神，猛然意识到自己是盯着齐誉的脸出神，对方像是在挑教辅，余光却也一直瞥过来。

林擢雨感觉脸上在发烫，有些尴尬。齐誉一定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唉，初印象毁了毁了。

“宿主你怎么了？那人你认识啊？”

518问道。林擢雨呼了口气，将矮梯推回角落，说道：“嗯，高中同学。你刚刚去哪儿了？我叫你怎么不应？”

518登时把高中同学的事抛在脑后，断断续续说道：“去维修中心了……其实我绑定宿主你之前因为在上个位面出了故障，维修了三个月，到现在还时有故障。”

从518无感情的断断续续电音听来，如果它是个人，现在脸上应该会出现类似不好意思、难为情的表情。

林擢雨点头，随口道：“那你们系统世界还挺刻薄，员工工伤还没好就被拉来工作了。”

“呵呵。”

林擢雨原本只是来买教辅的，但出了教辅区后他脚尖一转又走进紧挨着的玩具区，见他每个玩具都看一眼，518忍不住问：“宿主，你喜欢这些？”

林擢雨正捏着一只穿着粉红色小裙子的HelloKitty，闻言淡定放手，冷静道：“我表妹下月过生日，顺便看看有没有礼物适合送她。”

他把整个玩具区都逛了个遍，但最终也没挑到称心的礼物，于是拎着教辅去付款。他走到柜台的时候又碰上了齐誉，对方结完帐就走了，没有看到他。等他结完帐走出新书城，齐誉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他从兜里摸出车钥匙，解锁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齐誉家是住这边吗？怎么会来新书城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