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拌嘴

“我们两个利益居上，感情其次，谈情说爱什么的，确实有些讽刺。”

其实就算钺漪亲口说出她对他有好感，边伯贤也是不敢轻信的。双方实际上的边界感很强，就算迈出了第一步，该有的戒心也不会放下。

“皇上是觉得我亵渎了爱情？你还挺纯情的。什么东西和利益沾不上边呢？我们在建立感情的基础上实现了利益最大化，不好吗？”

“不好。”

“不好？”

钺漪有些懵，尴尬的抿了下嘴。

边伯贤瞥了一眼钺漪，闹别扭的别过头去，突然有了小脾气。再次否认。

“不好！”

“你说不好就不好喽。你不会真的认真了吧？我劝你孝期后立妃立后，我以为你就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呀。”

钺漪不明所以，无所谓道。

“所以你刚才又是耍我的？”

“什么叫又哇？我说喜欢你当然是认真的，我也是第一次这么明确的。”

“上次你亲我，忘了？你敢说你那时候是认真的？”

边伯贤心里了然，就是非要说说。

“是～吗？我没有亲过你吧～我敢那么放肆吗？你肯定记错了！我这人还是比较守规矩的。”

钺漪刻意回避的躲开视线，假咳嗽了一声。

“我记得可是非常清楚，你定是喝了不少酒，不仅如此，还同朴兄大吵了一架，我还为你开脱，这总没错吧。”

“对对对，我也在！我还以为你要耍酒疯来着！我还拔刀了呢！被你按回去了。”

小侍卫凑过来力挺边伯贤，钺漪白了他一眼。

“哪儿都有你！去去去，一边儿去！”

钺漪气急败坏，她又不是喝断片了。

“你和朴兄的事我无权干涉，但女子最好少沾酒。”

钺漪纳闷地歪头看着边伯贤，一脸不解。

“不是，这也管啊？那成婚时是不是连交杯酒都省了？”

边伯贤完全忽略最后一句。

“吃亏，误事，尤其不利于伤口恢复。”

边伯贤上下扫视了钺漪一遍，带有穿透力的眼神稍有些把钺漪唬住了。

“我当时没伤！”

钺漪赶紧否认。

“你现在有！”

边伯贤乘胜追击。

“我好了——”

钺漪再次狡辩。

“——内伤外伤都算伤，好没好，受在你身上，疼不疼你自己知道。怎么？难不成你喝酒好得快？”

看着边伯贤难忍怒气，钺漪也开始心虚服软。

“死得快，是死得快行了吧？我又不是嗜酒，不会每天酩酊大醉的，这你放心。”

“别转移话题，你抓错重点了。我已经传了御医，你在燕国都容不下好好休息，老实养伤吧？现在你跑不了了。”

“用不着，我在路上真的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是吗？我记得好像某人说自己不太舒服，坐不了马骄。对吧？”

边伯贤一脸完胜的得意。

钺漪败下阵来。

“这话是…是有点耳熟……”

“就是钺将军你说的，当然耳熟。”

钺漪又被小侍卫噎了一句，无语的同时恼羞成怒的给了他一拳。

“啊！”

他呲牙咧嘴的惊呼了一声。

“我不多嘴了！皇上，我看将军确实是好的差不多了，手劲儿真大！”

钺漪撇着嘴，呼吸都加重了些。

“再搭茬，把你胳膊卸了！”

钺漪把筷子放桌子上重重一拍，开始生闷气。

“不吃了？气大伤身，小心一会儿血气上涌你更不舒服。”

钺漪禁闭着嘴，想脱口而出的脏话，硬咬牙咽回去了。

“我这口瘀血确实快喷出来了，真！谢谢你！”

“伤得太重，明天还是别比试了，受伤可经不起放肆。”

“我自己的身体，我有自知之明。”

“人贵自知，你这个倔脾气要是能再自省改一改就更好了。”

“倔脾气的人才打得赢硬仗呢！”

“确实，你和单将军都挺倔的，两头倔驴扭打在一块儿，还真是不太好想象是个什么场面。”

“你——算了。位高一阶压死人，跟你逞口头上的一时之快，对我没什么好处。”

钺漪气绝，反过来说服安慰自己。

“和和气气的说话本来就不易，受伤理亏还这么气焰嚣张的，你是头一个。”

“我本来就这个性格，相处这么几次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今日还新了解到你挺爱逞强的。”

边伯贤略有些无奈，这些小毛病和性子是都不会出现在普通女子身上的，还真是有些让他稍稍头疼。

“还好吧？我要是个男人，你是不会觉得带伤打仗是逞强的。我赢了，怎么能算逞强？”

“是呀～伤疤对于一个将士来说是荣耀的象征，对吧？”

他慢悠悠的道来，轻叹了口气，看着钺漪，满脸都是不省心的样子。

“当然啦！”

钺漪满是骄傲，边伯贤心情自是不错，但总喜欢要拌拌嘴。

“你倒是不怕女子身上疤痕纵横，有失形象。”

“你，嫌弃？”

对于钺漪小心翼翼的询问，边伯贤突然有些意料不到的抬头，眼里本是平静，看着钺漪的谨慎，泛起了笑意。按理来说，钺漪本不注重这些的，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虽然也听取建议，但大多时候是猖狂肆意的。

“不会，这是你的勋章，我没资格诋毁任何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士。”

边伯贤说这话认真得很。被认可，被承认，被赞誉，一直就是钺漪最想得到的，在边伯贤口中，钺漪听到了。钺漪竟有些苦笑的点点头。

“其实无所谓，你嫌弃也没关系，等到我脸上也挂彩了，你只怕会更嫌弃。”

看来，钺漪似乎还有嘴硬的毛病。

“不会，只要你不死在战场上，王土之上，我们会相守到老。”

君无戏言，钺漪此时确实有放下一切的冲动，可只有她一个人放下了，相守到老依旧会是君王哄爱妃子的甜言蜜语，同时也会成为背刺她最刻骨铭心的一刀。

“可一个将军最好的结局可不是和爱人相守到老，恰巧，死在我的主场上才该是我的终点。呵，这也是我私心希望你佳丽三千的原因。相守到老——确实挺动人的。”

钺漪也总是怀疑自己，总是被自己的选择禁锢初心，还是不是应该继续下去。可每每想起战死沙场，她眼神却又总是坚毅，毫不动摇，甚至说是有向往的心理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钺漪真的动了感情，边伯贤竟看出了钺漪心中的顾虑和惋惜。可他没法降服、说服这个观点，钺漪是对的。对家国的忠勇确实要高于对爱人的相守。

“有什么仗是必须打的呢？解决问题的方式无数，杀戮不是唯一。”

“能从一个君王口中听到这话真是此生无憾了。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事实就是一山不容二虎，总有一方要俯首称臣，国破家亡。武力镇压换来的和平伤亡太大，可对于战胜国来说却有长久的效益，所以我不敢赌，更不敢输。燕国不可以是战败国，也不可能是战败国。我知道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子民，这也是我质疑战争残酷的原因，每个将士都在守护自己的家国，我们的本质目的其实都是一样，可问题就是效忠不同，矛盾冲突，必须要靠战争来掠取谈不拢的资源，为自己赢取利益。所以即使是必死的战争，将士们也都会一往直前，搏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