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马嘉祺没来,丁程鑫已经歇下了,景仁宫里其他宫人也陆陆续续退下来。
宋亚轩独自坐在殿外的石阶上
京城冬去春来的夜晚,红墙之上明月硕大无朋,风吹窗棂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此时北方正值初春,寒风钻进衣服里还有些刺骨。
宋亚轩不禁又想起江南的春天
宋亚轩杏花烟雨,水绿如蓝,远山蜿蜒隐约,约莫着,此刻江南的垂柳应该抽叶了吧。
宋亚轩小月现在应该也正受制于朝廷,可每次与她写信,她都什么也不说。
宋亚轩亲妹妹宋倾月,才学见识皆不输男儿,当年是唯一一个考进京师同文馆的女子
关于马嘉祺与太后的关系,只有他在景仁宫时,与丁程鑫偶尔发牢骚抱怨几句宋亚轩才能知道一些。
大抵是马嘉祺对太后不肯归政于自己而不满,但念及养育之恩,又惧怕太后的手段,最终只能作罢。
马嘉祺阿程,阿程!
这天马嘉祺一进景仁宫就迫不及待地唤了丁程鑫来
马嘉祺阿程,你看朕给你带什么来了。
是一件火狐斗篷,火红狐皮制成斗篷,毛质油亮,斗篷边缘镶嵌着细碎的宝石,行走间如火苗跳跃
丁程鑫修马你可省省吧,被皇后娘娘看到了,又要说我铺张浪费了
马嘉祺谁敢说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有朕在呢,谁让我的阿程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呢。
隔着一张珠帘,他们永远不知道,宋亚轩到底有多羡慕他们。
丁程鑫素有畏寒脾虚之症,宋亚轩那日急匆匆跑去太医院请药,却没想迎面而来的一个人将他撞得一个趔趄。
军机章京,刘耀文。那是宋亚轩第一次见到他。他穿着官服,厚重繁冗的朝服难掩他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俨然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公子。
刘耀文见是宋亚轩,便将他拉到一旁
刘耀文令尊跟我提起过公子。
宋亚轩大人,我现在已经不是少爷了,不过是一介奴才而已。
刘耀文在下希望,令尊能与陛下同心,助陛下成为我朝中兴之主,不要……不要顾忌太后娘娘。
刘耀文此话还请公子替耀文转答。
说完他竟毕恭毕敬地向宋亚轩行了个礼。
直到他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宋亚轩还愣在原地,当时宋亚轩太年少,根本不知道刘耀文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更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太后用来控制父亲的筹码。这却是后话了。
早听人说刘耀文与马嘉祺是少年相识,年少时的情谊总是少有地干净纯粹,当年刘耀文放弃继承家业的机会,甘愿留在京城当一个小小的军机章京也要为皇上分忧。
京城雪消春回之时,丁程鑫拉着宋亚轩上城门远眺
晨光与雾气掩映下的京城是再巍峨繁华不过的,道道宫墙重叠缭乱,又漆以血似的朱砂,偶尔有宫女太监迈着细碎的步子匆匆而过,却瞬间被湮没。
丁程鑫轩轩,你看那些宫人、大臣,还有那些杂役,他们无一不在这普天下最尊贵的地方,可又有哪一个享受得了这天家繁华,还有我们,也不行。
丁程鑫天家的恩宠你受着,可这条命都不是自己的了。宫外百姓羡慕这宫里的泼天富贵,可若是连自己都不能做了,再多的荣华又有何用呢?
宋亚轩OS:我平素只知娘娘孩子心性,常常穿太监的衣服逗陛下乐,在景仁宫里踢蹴鞠,甚至在宫外办蹴鞠比赛,敢为别人之不敢为,却不承想他心里竟藏着这么多事
宋亚轩一时哑口无言,只能为他紧了紧大裘
宋亚轩主子,城楼上风大,咱们回去吧
这些日子宋亚轩偶尔会收到父亲的来信,全部由刘耀文代为转达,为表感谢,宋亚轩也会请他坐下来喝杯茶。
喝茶闽隙宋亚轩与刘耀文才说了几句话便觉得投缘,索性聊起天来
宋亚轩OS: 反正宫中生活无趣,多一个唠嗑的人来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久而久之,宋亚轩发觉刘耀文并不像其他朝臣那样无趣,时常对他讲一些民间新发生的趣事。刘耀文讲得活灵活现的,宋亚轩听得出冷,越发觉得深宫孤寂。
那一日听刘耀文讲起江南风貌,与宋亚轩记忆中的并无二致。
他一时惊奇,又思乡情切,便问了句
宋亚轩刘大人少时曾去过江南?
刘耀文是啊,那年上元节,我与家人曾有幸拜访过贵府。
宋亚轩是你?
时光倥偬,往日记忆一一历现。
那年宋亚轩约莫只有七八岁,总喜欢躺在树上看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他母亲也曾说过他没有点君子的样子,可久而久之,便也由着去了。
那日他父亲早早便说府里有贵客来,宋亚轩不喜热闹,自然没有理会。
宋亚轩在将睡未睡之际被落在脸上的树叶扰了清静,却惊觉旁边坐了个看着十多岁的少年。
漆黑的暗夜里,他一双眼睛闪烁如星子。
宋亚轩盯着他问
宋亚轩你就是从京城来的?
刘耀文是啊,你这人好生特别,喜欢睡在树上。
他说着拿掉宋亚轩头上的一片碎叶。
宋亚轩OS:上元节的微风和着长街上传来的爆竹燃烧的烟火味,还有倾泻了一树的月光。只怪当时心智浅薄,如果现在拿一个词来形容当时情景,应当只有"温柔"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