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冰棍！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这是一所私立小学和中学连读的学校，里面的学生全是外地来因上不起本地学校的工人子女，因此这所学校叫做“民工子女学校。”

多么带有歧义的名字啊，连学校都要标注得清清楚楚。

民工，顾名思义就是那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在外务工人员，这是专门为他们的孩子建立的学校，也是周边唯一一所学校，这也成了大多数人读书的地方和理想起航的起点。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由父母亲自送到学校里，找到合适的座位后还要跟老师交代几句才舍得离开。

但是沈雨和沈识就不一样了，秦兰要忙着一早上往工厂里赶，沈富呢，忙着收拾打扮，谁都没时间顾及他们兄弟两人，秦兰临走前匆匆的跟沈雨交代几句就骑着电动车离开。

沈雨带着沈识往学校赶去，一路上都是骑着电动车行过的家长，他们的小孩个个都穿得鲜艳美丽，帅气大方，唯独沈雨和沈识还在穿着几年前从家乡带着的衣服，枯黄的面料上还多了很多褶皱，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唯独他们背上的书包倒是让人眼前一亮，看得出来是花了大价钱新买的，上学总得要有书包的，这也是沈富在他们身上下了血本了。

沈雨心思细腻又比较敏感，他心不在焉的走着，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报名回家后沈富的那副嘴脸。

“看看你读的什么书！几道数学题都不会，你还会干什么！！”

这是沈富回家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因为他胡乱的答案让他回到一年级，沈富又得多交两年的学费，在他看来，沈雨就是个没用的东西。

“哥哥，好像一年级有两个班，我们……能在一个班吗？”沈识别过头来看着沈雨，看上去满是未知的恐惧和担忧。

“不知道，应该可以的吧，我们是一家人，老师看名字的时候应该知道的。”沈雨也不清楚会不会在同一个班级，他也是第一次在省外上学，只好随便应付一下弟弟的问题。

果不其然，开学就是一个隆重的节日，校门口早就站满了家长，随处可见的电动车，什么颜色的都有，唯独没有沈雨家的。

沈雨拉着沈识走进学校，报名那天他们来过一次，因为知道开学弟弟要完全依靠自己，所以沈雨当时留意了下教室的位置，两人一走进学校沈雨就带着沈识来到班级门口。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体型庞大，还有一头泡面卷短发的四十左右的女老师，看上去凶恶极了。

“叫什么名字？”女老师严声问沈雨。

“沈雨”沈雨文静的答道。

女老师在门上贴着的名单里从上往下数着：“进去找个位置坐下吧。”

沈雨犹豫的看了眼沈识，又看看女老师。

“怎么了？”女老师看他们两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问道。

“老师……还有我……”沈识吞吐道，他胆小不敢正视女老师的眼睛。

女老师又看了眼名单，确实没有沈识的名字，她又走到二班门口扫了一眼：“你在这个班，来这里。”

听女老师这么一说，沈识瞬间焦虑起来，他是第一次跟这么多的陌生人在一起读书，而且看上去他们都很厉害的样子，沈识依依不舍的离开沈雨来到一年级二班，他们的学习生涯开始了……

开学了第一天并没有正式上课，老师发了书后他们就背着沉甸甸的书回家。

炎炎夏日，有一些同学是跟沈雨他们一样自己走路回家，走到小卖部门口时那些同学都会三五个约着一起买冰棍吃，而沈雨和沈识只好默默地继续回家，他们没有一分钱解渴，只有快点到家就能喝上冰冰凉凉的自来水了。

急急忙忙回到家里后沈识忍不住先跑到水龙头前咕嘟咕嘟的大口大口喝着带有铁锈味的自来水。

真的是很解渴啊！

沈雨用冷水冲洗了下脸上的汗珠后又舔了舔嘴唇：“小识，你想吃冰棍吗？”

“想！！”沈识一听吃冰棍就两眼放光，他巴不得马上塞几根冰棍到嘴里享受享受。

高兴归高兴，沈识转念一想，又很失望的说：“可是……我们没钱……”

没钱永远是他们的枷锁，因为没有钱就什么也没有。

沈雨想了半天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灵机一动说：“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沈识立马亮着眼睛盯着沈雨，满脸期待他能够吃上冰棍的办法。

“我们……可以去捡铁来卖啊，这个现在好贵的，如果捡得多就可以有好多钱了！”沈雨打着军事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边说边洋溢着笑容，好像他们即将有个大行动一样。

“可是好热啊，我们去哪里才能捡到铁呢？”沈识看了看天空，刺眼的阳光毫不留情的刺进沈识的眼睛上，他立马收回目光来知觉两眼直冒金星。

沈识用手揉了揉眼睛看着沈雨。

沈雨想了半天哦一声：“在我们学校后山那里有个工地你还记得吗？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沈识一听就激动起来，虽然学校后山离他们不算近，但是只要能吃上冰棍再远也值得。

二话不说，兄弟二人放下书包后就开始他们的发财大计，沈识屁颠屁颠的跟在沈雨后面朝着学校后山快速走去……

走了近一个小时，太阳还没有落下去的意思，沈雨露在外面的手臂早就被晒得通红，沈识的也被长时间的照射变得黢黑，顶着烈日他们终于到了那个可以吃上冰棍的工地。

高高的楼房建筑上的工人从地面上看上去就像是蚂蚁一样挪来挪去。

沈雨带着沈识在工地上搜寻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以捡的东西，好像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哥哥，这里没有铁啊，我好热……”沈识跟在沈雨后面拖着劳累的步子，他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见着不太有希望的样子，难免有些失落。

沈雨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亮。

他朝四周扫视一圈，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小识，你先去那边路口等我，我马上就来。”沈雨说着走进工地建筑的底下去，那里推着好多铁棒，铁丝之类的，他们的冰棍之梦就要实现了。

等沈识按他说的走过去后沈雨就一溜烟的跑进去兴高采烈的抱着几根铁棒，手上还缠着不少铁丝。

正当他捡得起劲时不知道哪个工人发现了他，大喊一声：“谁！！！不准偷铁！！”

沈雨闻声赶紧从建筑底下冲出来撒腿就跑，当他从沈识身边跑过时说：“快走啊，被发现了！”

沈识一听也跟着他撒腿就跑，两人边跑边回头看是否有人追上来，所幸他们不在乎那点儿铁棒，他们兄弟两个成功逃脱。

“哥哥，那是人家要用的吧？”沈识嘴上说着人家要用，实际上脸上早就浮现出藏不住的高兴。

沈雨捋了捋手里的东西说：“应该是。”

“那我们偷了他们不会找到我们吧？”

“不会，我就拿了一点点。”

沈雨说着径直朝着收废纸废铁的地方走去，那是他们凭借自己双手赚到第一桶金的宝地。

“哥哥，我们得了多少钱？”沈识见沈雨从回收店里走出来，迫不及待的上前凑着脑袋问。

“五块！”

“耶！！可以买好多冰棍了！”沈识差点儿就跳起来了，他终于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吃上香甜可口的冰棍了。

沈雨握着手里的钱：“我们平分。”

“嗯”

“走！买冰棍吃然后回家！”

沈识高兴的跟在沈雨后面朝着小卖部走去，他感觉这会儿走路腰背都挺直了。

有钱的感觉真好！

看着沈识拿了两根冰棍沈雨按住他的手严肃的说：“不行！你少吃一点，不然以后你没钱了不要找我要。”

沈识又不舍得的左右手里挑了又挑，最终拿了一根老北京冰棍，那东西就只有白色的，一口下去全是糖精味儿，但是耐吃还解渴。

沈雨拿了根绿色的，跟沈识得同价位，五毛钱一根，很划算的。

两人满足的吃这冰棍慢慢悠悠的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太阳还在无情的烘烤着地面，浑身都被这股热浪裹挟着，平坦的公路上留下的是兄弟两人高兴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