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显然，那天早上，他们分开了。

杨颖至今记得那个向来热烈而赤诚的男人，是怎样猩红着眼眶向她剖白着，犹如狰狞地咆哮着来保护自己被她的所为狠狠重伤的身体的野兽，却连这样都还强忍着不去伤害她。

“杨颖，你到底有没有心……”

“所以你昨天晚上所说的都是假的吗？”

“那以前呢，我们的那些从前，通通，通通……通通都是假的吗……”

“你说的那些话，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还是说对着我，连一句实话都不曾有过啊……”

“可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

“只是你想找一个炮友，才觉得我是最适合上床的对象吗？”

“所以、所以你……从来没想过一个未来对吗？你从没想过我们会有一个未来……”

终是忍不住啊，郑恺带着无尽的绝望和痛苦，无助地向她大吼：“可我想过！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

杨颖觉得她本来完美的面具在一点点地破碎着，可她还是强撑着收起一脸的狼狈，依旧平静地站在郑恺的不远处：“对不起……”

“我一直在骗你……”

杨颖只是站着，那句“骗了你”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她只是站着，看着郑恺离去的身影，没有动过一步地方。

窗外的景象由清晨变为日落，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间房间里呆了多久。只是当Kim冲进房内的时候，杨颖抬起头，目光全无了焦距，喃喃着出了声：“……对不起，直到刚才，都还是一直在骗你……果然，活该被讨厌吧……”

Kim一把抱住杨颖，将女孩还仍有些颤抖的身体紧紧拥住，嘴里不住地劝说着；“这不是你的错，baby……别再这样说了，不是你的错，这从来不是你的错……”

杨颖没有出声，只是眼神似乎有了一点焦距。她缓缓转过头，打量着来人的面庞，似是在分辨眼前的人是谁：“Kim……姐，我把他赶走了……我把郑恺赶走了……”

Kim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将杨颖再搂紧了些，侧过头在她耳边近乎是洗脑式地喃喃着：“嗯，我都知道……你做的没错，做的没错……别害怕，baby……”

眼前的人不出声，Kim抬起头，却惊讶地发现，杨颖早已经无声无息地泪流满面。Kim有些慌了，又急忙地在各处找着纸巾，可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已然抚上她的脸颊，耳边是杨颖熟悉却怪异的声音，像是被抽尽了体内的生气，成了一只了无生机的精美玩偶：“姐，你怎么哭了？”

Kim愣住了，她哭了吗？抬手摸上自己的面颊，入手触感冰凉湿润。

她是什么时候哭的？

来不及去想这个问题，Kim拭去脸上残存的泪痕。这种时候，杨颖已经不能再被吓到了，Kim就是再有一肚子的担忧也不能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

窗外的火烧云正热烈，黄昏幽微的光洒进房内，映在杨颖的脸上。

落花如梦凄迷，麝烟微，又是夕阳潜下小楼西。

Kim扭头看去，夕阳只剩下一道金色的线，残留下柔和的霞光笼罩着地平线。

夜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