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她曾经无比希望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她面前，希望那个人站在她身旁，坚定地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任何事情都有他在，她什么都不必怕。

若是这样的话，或许，她会有那样的勇气。

那样磅礴的勇气，那样用尽全力的勇气，那样不顾一切的勇气，放下一切挂怀，礼义廉耻全都不要，只是站在他的身边，也便敢面对整个世界的反对与质疑。

这想法太过卑鄙，她深深羞愧，可这经年间无数个深深的午夜梦回里，便也是这个念头，盘桓着，缠绕着，无法根除，只能任其发展。

可现在，现在，这个机会真真正正地摆在她面前了。

她却退缩了。

这时杨颖才发现，原来这些年埋在心里赤诚而热烈的勇气，早已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尽数消耗殆尽，被她用来抵御漫长时光里源源不绝的寒冷和孤寂。

原来，她也会累，会疲倦，会畏首畏尾。

她不是不可以放下所有去赌一把，赌那个曾经无数次依赖过的、让她无比心安的肩膀仍可以靠，赌这么多年细水长流、野火烧不尽的感情不会输，赌他们之间兜兜转转、遗憾错过的故事会有一个好的结局，赌这一次郑恺，那个说让她试着相信他的郑恺，有把握胜的了那黄晓明。

可真的值得吗？

故事完结了这么多年，突发奇想地想要填补的一个番外，真的还会有读者买账，真的还有意义吗。

或许没有吧，杨颖有些自嘲地笑笑。

没有意义的事情，又干嘛要做呢。

有些事情是既定的，不是谁想改变，就可以。

就像那个早晨。

荒唐退去，故事也便该散了场。

杨颖确实是如此做的。

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她也都说了。

她总觉得，当初在乌镇那样的幸福和甜蜜，终归是太虚无了，飘渺的，捉摸不住。

他们总要回到正轨的，长痛不如短痛。

童话终究只是童话，现实里无法上演。

所以，故事该落幕了。

杨颖把那张请柬摔在他脸上的时候，面色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演练了无数次的动作，没有生涩，熟练、流畅、一气呵成。

郑恺刚刚睡醒，显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拿起掉落在被子上的大红色请柬，揉了揉仍带着惺忪的睡眼：“这是谁的请柬啊……”

“黄晓明先生……杨颖女士……”似乎是漫不经心地翻开，郑恺的大脑却是在看见请柬上名字的一瞬间彻底当机。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盯着杨颖眼底带着猩红之色，泪光几乎是没法控制地慢慢浮现上来，脸上却还要强撑着，扯出一个薄薄的虚假笑意：“baby，你在开玩笑对吧……”

女孩的神色毫无半分愧疚地与他直视着，沉默中包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郑恺脸上的神色有一秒钟凝固了。

“不，不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baby，baby，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快说你在骗我……”

杨颖仍是缄默着，仿佛说出哪怕一个字都能抽干她体内的所有气力。

郑恺脸上的表情彻底碎掉了，或许不只是表情，连语气、声音、力量，还有内心深处似乎最为宝贵的一种东西，都在一分一分地崩碎，化为齑粉。

他颤抖着，好像连话都说不明白：“baby……baby，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是在骗我对吧……”

杨颖淡漠的话语摧毁了他所有仅存的希冀：“恺恺……只有这一次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