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皓都有记忆起,他便是孤身一人,无人陪伴也无人依赖,尽管他还只是一个年少的孩童,却也早早懂得了世间百态。
若不是当年杜公将他带走,他的命运本该同那些难民一般:或是终生只为了讨一口饭吃而活,又或者不知何时饿死在某个角落里无人知晓。
是杜公改变了他的命运,教他读书,教他习武。
皓都明白自己本不该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可奈何命运捉弄人,让他初见便对对秦王之女李乐嫣产生了些许其他的想法。
不过只是对她与对常人不同的关注,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如今十多年已过,但那一点点,甚至不能称得上是感情的小心思,仍然停留在关注。
皓都非常清楚,县主有县主的生活,他也有他的职务;他们从不是一类人,也并不会有任何交集,所以无须在意,也不能在意。
遍布皓都生活的,只有“清醒”二字。
*
此时,皓都站在距离球场最远的位置,默默地观察着所有人的动向。
看着球场上为踢蹴鞠而争执的众位王孙公子,皓都只觉得甚是无趣;都是比他差不了几岁的年纪,却做着截然不同的事情。
不远处,李世民坐于旁侧高台上,对着皓都使了一个眼色。
皓都立刻察觉,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迅速来到他面前,抬手作揖。
李世民微微侧身,神情严肃耳语:“将乐嫣带回府,使者未走,不可让她出府。”
皓都低头领命后离去。
他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太子与秦王一向不和,此番怕是盯上了李乐嫣,想将她当作草原与大唐议和的筹码。
皓都吩咐人备好了马车后,带人回到了球场,直朝着那旁的李乐嫣走去。
“县主”皓都依旧是平日里眉头紧锁的凶狠神情,公事公办地对着李乐嫣行礼“属下奉秦王殿下命令即刻送县主回府。”
看着李乐嫣对他的到来满脸的惧色,眉头不由得更紧簇了几分。
“阿耶怎会知道”李乐嫣有些胆怯地反问,说着看向那侧的高台,只见李世民正严肃地看着她“阿耶……”
此番定是要回去不可了,可是皓都……
“秦王寻你回去定有要事,长歌那边我来替你说。”魏叔玉此番称得上是善解人意了。
李乐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魏叔玉,而魏叔玉也看懂了她的害怕,靠近李乐嫣用手掩着轻声耳语:“乐嫣你可是县主,怕他做什么。”
李乐嫣也似乎被魏叔玉说动,再次抬眼上下打量了皓都一番。
皓都站在对面看着二人的小动作,颇为不爽,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他们。
说起来,这还是自幼见过李乐嫣后,真正说过的第一句话,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和男人接触。
皓都不太清楚此刻自己是何情绪,只是看着眼前的魏叔玉愈发地不顺眼起来,于是临走前,还不忘轻蔑地瞥了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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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的李乐嫣疑惑难解,马车外的皓都更是思绪万千。
他自己都不曾发觉,距离初次见到她已有十多年的时间了,如今她已是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
又回想起刚见到她时,比如今活泼得多的模样,皓都的思绪又清醒了几分。
如今的生活,是他能够的到的最好生活,他如何能够想要更多。
十几年时间,不过见过李乐嫣不超过十次,并未有过任何交集,若是见到了,只当是多看几眼,若是不曾见到,那便是再平常不过了。
县主吗。
皓都从未想过,也不愿想;他更愿意把时间花有有意义的事情上面,而她,和他是两条路上的人,如此,没意义。
如今的一切已是施舍,幻想不会有,奢望更不会有。这天,皓都又清醒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