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沈府

“本官问你，你可知是何人将你击晕？为何未将你灭口？”大理寺卿赵西望语气强硬。

“这……老奴不知。或许那帮贼人的同伙，以为老奴是过路的人，又急于逃跑，让老奴侥幸留了命。”

“可你刚刚分明说你出门撞到了那伙贼人，且看清楚了贼人的长相，他们怎会轻易放过你？”

“刀剑声！老奴记起来了，在被击晕前老奴听到有打斗声，老奴当时直直望着小姐身陷险境，没想到自己中了招。想来或许是有人救了老奴！”

“你望见贼人在沈府周围走动，见沈府有危险为何不报官？”赵西望立刻转了话头。

“官老爷有所不知，沈家地处西街，在不远处有个平江弄，里面都住着些落魄户和地痞流氓，经常来闹事，衙门早就不管这事了，再说沈家老爷夫人都是大善人，这附近的无赖也会掂量几分，府内又有护院，总不会吃了亏。”崔嬷嬷显露出无奈的神情。

“既是寻常可见的情况，你撞上为何还会吓一跳？”

“官老爷，那晚撞见之人面露凶相，脸上疤痕狰狞可怖，老奴乍一看可不被吓一跳！况且老奴看他不似平常的地痞流氓，瞧着不像是本地人。所以老奴走远几步后还多瞧了他们几眼。”

九皇子瞥了沈安柔一眼，沈安柔感受到目光，与九皇子眼神相撞，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又转向崔嬷嬷。

“官老爷！您可是怀疑老奴是沈家灭门的凶手？老奴冤枉啊！”崔嬷嬷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

“老奴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怎会作出伤害主子的事情！请官老爷定要查明真凶，待查出凶手，杀人偿命，老奴也就随夫人去了！”

陪嫁丫鬟？既从小就与沈夫人一同长大，那自是感情深厚，不应作出背叛之事。

“好了，快起来吧，还请协助画出那晚那伙贼人的模样。”赵西望见崔嬷嬷磕头磕得流血了，再瞧一眼九皇子不动声色的模样，稍稍定了心。若能通过崔嬷嬷的描述画出贼人的画像全城通缉，定能很快破案，这案子皇上盯得紧，得尽快破案。

崔嬷嬷被府衙的人带出去，临走对着沈安柔屈身道，“老奴去去就来。”

“东街谢府出来的陪嫁丫鬟？”九皇子见崔嬷嬷离开后，不紧不慢地问到。

“回九殿下，正是，这沈夫人就是谢家庶女谢丛筠，不过已与谢家断绝关系了，这嬷嬷真忠心，竟跟着主子一同进了沈家。”赵西望解释到。

“好个忠心的奴才，卖身契还在谢府，竟能心甘情愿跟着主子。”九皇子抿了口新沏的茶。

“九殿下的意思是？”赵西望感到背上发汗，不敢抬头望九皇子。

“话语会骗人，但行动不会。”沈安柔接了赵西望的话。九皇子一张口，她就猜到些许了，如今看来恐怕正是自己所疑心的，沈安柔不禁有些后怕，这九皇子应是早就摸清了崔嬷嬷的底细，等着看自己的反应。

九皇子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淡淡，只说了句，“这壶茶沏得不错。”

本是热闹非凡的元盛城街道，如今百姓被驱散在街道两旁，官兵在城内四处张贴通缉画像。有好事的百姓一拥而上，对着画像指指点点，“协助抓捕之人赏银百两！”有几个眼尖的百姓念了出来，惹着人群议论纷纷。

沈安柔喝完了手中的茶，频频望向九皇子，崔嬷嬷恭顺地站在沈安柔一旁不敢出声。

“民女惶恐，已叨扰九殿下多时。眼下嬷嬷已陈述案情线索，不知民女还能帮上什么忙？”

沈安柔放低了声音，软软地问。九皇子并未出声，只看了一眼大理寺卿。不多时，一盘糕点放在沈安柔旁边。沈安柔谢过后，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不知过了多久，有个侍卫跑进内厅传话。

“跟我来。”九皇子收起手中的折扇，用扇柄指了指沈安柔。

沈安柔快速起身，小竹和崔嬷嬷也紧跟上来。

九皇子身旁的阿良拦住小竹和崔嬷嬷，“闲杂人等退下。”

沈安柔猜不透九皇子的心思，于是示意小竹和崔嬷嬷在此等候，她乖乖地跟在九皇子身后，奇怪的是，九皇子身边的侍卫并未跟上，连阿良都没有跟上，走出府邸时，只九皇子和沈安柔两人。九皇子毫不在意，没有坐上马车，而是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过路的百姓看到九皇子和沈安柔轻声惊叹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天仙般的人，有认出沈安柔的人，羡慕她身旁站着俊美男子，经过商铺后，人群渐少，像是往住宅方向走了。沈安柔左右张望，陌生的街道空旷得让人心慌，偶尔有几个轻佻的大汉色眯眯地盯着她，或是腰间别着刀的恶狠狠地看向他们，但却都不动手。

“你现在可知要去何处？”九皇子突然出声询问。

沈安柔认为九皇子定是有目的的提问，于是沈安柔观察四周，住户门庭紧闭，既是住宅区，又地处西街，莫不是通向沈府。

“殿下说笑了，民女怎会不熟悉这条路。”

“看来你头疼的毛病已经大好了，现在能记起些许了？”九皇子加重了头疼两字的读音。

“多谢殿下关怀，民女已好多了，只是要记起那晚的事情还是很费力。”

“自沈府灭门案发后，你处处表现得像事外人，心境之高，本王佩服。”

沈安柔无言以对，要说她刚来这个地方的时候，确实对沈家没有感情，只是同情这家人的遭遇，也仅此而已。九皇子的话倒是提醒了她。虽然不是本意，她目前需要找到凶手，不仅是为了原主，也是为了自己。她十分在意那日从韵江南出来后跟踪她的人，或许沈府的劫难还未消除，她作为沈安柔还处于很危险的境地，因此，她必须了解清楚沈家灭门的原因。

“到了。”

九皇子突然停下，沈安柔正思考，连忙急忙刹住差些撞上九皇子。九皇子转身见沈安柔紧挨着自己，甩了甩袖子。

这是沈安柔第一次到沈府，府内已被清理过，但还是隐隐泛着血腥味，似经历过激烈的打斗，花丛被砍得枝叶凋零，一片萧肃。门上到处溅上凝固的血色，沈安柔回想起自己刚来的乱葬岗，不禁有些犯恶心，她轻拍着胸口，脚步不受控地走着，像是有什么指引她一般，自然而然地走到一间房前。

“不进你的闺房看看？”九皇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难道是原主的身体记忆让她走到房间前？但此时，确实是很好的时机可以了解原主，沈安柔推开了面前的房间，九皇子并未跟上，只停在门外。

原主的房间就是普通的小姐闺房，墙上摆放着书画作品，落款是烬月。书桌旁的筒内还有好几卷书法，沈安柔抽出其中一卷打开，字体苍劲有力，笔锋锐利，发现落款也是烬月，难道原主笔名为烬月？沈安柔离开书桌，走到屏风后面。屏风后是一张床榻，床旁的柜子开着，衣物散乱地摆放着，角落还有半开的小药罐。床上的枕头和被子凌乱，沈安柔拿起其中一个枕头，一把小刀掉了出来。

沈安柔小心地拿起床上的刀，这把刀很小，刀柄是刻着繁复的花纹，沈安柔转着刀柄看，竟看出一个扭扭曲曲的死字。这把小刀若用作防身不免有些勉强，那为何会出现在床上？

沈安柔后退了几步，重新打量起床褥，发现床顶的四个角上都拴着很小的铃铛，床脚上似乎刻着花纹，沈安柔蹲下来看，发现地上有几粒米，闺房怎么会有生米粒，沈安柔捡起地上的米粒，坐在床沿上看，正对着的屏风映入眼帘，与对着外面的那面的瑞兽图不同，内侧画着各类草木，虽画工上乘，但整体看起来极为怪异，桃树、柳树、银杏树、槐树、柏树还有艾叶等等交错相间，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