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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悲

锦时薄

其实景昭一直都不明白何弃是一个怎样的人。风流浪荡是她,心狠手辣是她,笑意温婉的还是她。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她母神的栖梧殿前的桃树下,那时候正赶上桃树开花,为了赏景芜浣就命人在桃树下安了张贵妃榻。她那时候才睡完中午觉,起身就要去找芜浣撒娇卖乖。景昭始终都还记得那时候她一遍打着哈欠一边往殿外走,跨门槛的时候一抬眼就一个女人靠在她母神怀里,她母神一向端庄持重可是现在却和那个女人一起靠在塌背上,说说笑笑的。景昭觉得自己今天没睡好,脑子有点懵,脚下一不留神就摔了出去。“殿下!” “别过来!都把头给我低下去。”景昭觉得有点羞耻,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下去,挣扎了好一会才准备起来。结果刚一抬头就看见了靠在她母神怀里的那个女人,那女人蹲在她面前,双手捧着脸,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虽然那女人没说话也没笑可是景昭就算在那双眼睛那张脸里看到了几分嘲笑的味道。景昭自从生下来就没人敢笑话她,更何况她今天还丢了这么大一个人,景昭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想到最后就开始嚎啕大哭“母神,母神,她欺负我,欺负昭儿,哇母神!母神打她!”看着景昭嚎啕大哭的样子何弃终于绷不住的笑出声了“芜浣,你家这崽子怎么这么好玩,不如借我玩两天,我拿禁录跟你换”何弃看着地上哭的凄惨的景昭一边笑着一边看着走过来抱景昭的芜浣。“你呀,消停些吧,活祖宗,昭儿给你带得了吧,我可不想重新修一遍天宫。”芜浣无奈摇了摇头越过了身旁的大祖宗,蹲下去抱起了地上的小祖宗。"昭儿不哭了,不哭了,乖啊,姑姑坏,昭儿原谅姑姑好不好啊,母神和一起给昭儿看流星好不好呀。"那是景昭第一次认识何弃,她的姑姑。“嗯,好吧”景昭一边答应着一边偷偷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姑姑 ,打量了几眼就不好意思的把自己埋进了芜浣的怀里。等着芜浣把她抱到了树下,景昭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扯了扯芜浣的衣领说要自己下来走。芜浣把她放到塌上,就和何弃一起站着给景昭变流星。那是景昭永远都无法忘怀的记忆,流星,桃花,白昼,黑夜。景昭最初关于美的认知就来源于那次的花树下并肩的芜浣和何弃,高贵雍容,肆意风流。白衣胜雪,青衣泼墨。何弃在之后的很多年在景昭心里的一直都是长得好看的不着调的长辈形象。毕竟哪家长辈能干出拐孩子逃课逛青楼的事来。

何弃不着调不是一两天了。她跟她母神不一样,母神虽然疼爱他们几个可是一旦涉及修行之事母神就会特别严苛,可何弃就不同了,她一向洒脱,对于修行讲求一个随心。所以对于芜浣的严苛,何弃总会拐着他们躲懒,父神每次一帮声, 晚上就得被母神给关门外,这时候姑姑就会神出鬼没的来嘲讽父神一两句,然后嘲讽完就找地方猫起来躲母神。 景昭现在一想起来何弃和景阳一起在树底下罚站的样子就觉得好笑。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景昭记得那时候自己还小,特别喜欢黏着大哥二哥。。有一天他俩上学去了,自己午睡起来不知道梦到什么了非得要他俩,看不到他俩就开始哭,身边的宫娥们跪了一地,怎么都哄不好她。 “小殿下,别哭别哭,大殿下和二殿下下学之后就会过来了。我们带 您去找天后娘娘好不好”。“我不去,我不,我就要二哥,呜哇,就要大哥,呃大哥!”最后景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有多久,连芜浣过来都没哄好她。最后芜浣看她哭得实在没办法了就抱着她去找景阳景涧他们。“昭儿不哭了,我们不哭了,母神带昭儿去找哥哥们,好不好呀”“嗯,嗝儿,去找哥哥。”她那时候还沉浸于马上就要见到哥哥们的欢喜之中,哪里知道,何弃觉得最近母神对于大哥他们的要求太严苛了,觉得要让我们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就预谋拐带大哥他俩去放松一下,找点乐子。结果何弃刚跟他俩开口说这件事的时候,就被二哥意正言辞的给拒绝了。并且景涧还就何弃这几天捉弄上课师傅的事好好的劝谏了何弃。说让何弃一天少喝点酒,不要把大好的时光虚度了,“姑姑,你这样是不对的,我们不应该虚度时光,要好好修炼,早日晋升才是”把何弃气的冒泡,恨恨的用手指头戳了一下景涧的头才消气。“小古板,跟你爹一个德行,不去就不去,我跟你哥去但是你不准告密,否则你看姑姑怎么收拾你。”景涧摸了摸头,无奈的笑了笑,转手又在拿起了桌上的书看了起来。何弃以为景涧答应了,拉起景阳就往外面走。何弃和景阳倒是在外面开心的不得了,景阳刚开始踏上青霄的时候还有点心虚,扯着何弃的衣角问她“姑姑,我这样算不算逃课啊,母神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办啊。”何弃看着景阳一脸担忧的样子就觉得好玩,她点了点景阳的头“傻小子,你担心什么,你母神现在忙着算账本都来不及,哪有闲工夫管我们,再说了我又不带你玩多久,你们下学咱俩就回去了,你们学堂里的夫子是我相好的,景涧又是个锯嘴葫芦,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说了有什么事,你姑姑我扛着。”听着何弃这样说景阳就放心了。开开心心的踩上青霄,念着御剑的口诀骑着青霄就玩了起来。“唉,不过姑姑你什么时候又勾搭上夫子了?”景阳一脸揶揄的看着何弃,希望能看见何弃尴尬的表情,结果后果就是被何弃一扇子给敲到头上。“小孩子家家的,闭嘴, 看路,捏诀。”何弃带着景阳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天,从赤灵海御剑一路玩到人间听曲看戏。大哥那是第一次下人间,眼睛都看花了,哪里还记得时间,何弃也是忙着勾搭翠湖楼的头牌,差点就错过了时间。最后何弃是揪着大哥的领子,脚下青霄都快擦出火花了,才赶着点把大哥给送进了书房。何弃看着景阳进书房,就哼着小曲去找酒仙喝酒了。何弃坑走酒仙三坛美酒,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去吃饭了。结果何弃哼着小曲前脚刚踏进栖梧殿的门就看见景阳在那跪着头上还顶着本书,芜浣坐在那儿,怀里正抱着景昭逗她玩。看见她进来,冷哼了一声。何弃瞅见芜浣那样子就觉得不好,一边心虚的对芜浣陪着笑,一边就小心且迅速的往门外边挪。“呵呵,阿浣,你看完账本了呀,累不累呀,这是我从酒仙那里找来的好酒,一坛美容养颜,一坛清热排毒,一坛 龙精虎猛。你一个人喝肯定效果不好,我去给你把暮光叫来,你小两口交流一下,交流一下。”何弃说完把酒坛子一放正要以迅雷不急掩耳盗铃之势往门口冲,眼看就要成功了,芜浣叹了口气“不用了”,芜浣话音刚落,何弃就眼睁睁看着那象征自由的大门在她面前无情的合上了,何弃一回头就看见暮光不知道从哪出来的,还从芜浣手上接过景昭一边哄着景昭一边在那给芜浣拱火。“哎呀,阿浣不要生这么大气,阿弃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但是阿弃,你这次也太过分了点,你怎么能带着阳儿逃课呢”何弃眼睁睁看着芜浣的脸色在暮光的劝说下越来越好看。何弃当时脸都快笑僵住了。景昭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何弃当时的表情。以及她哥景阳还在那里无意识的火上浇油,把姑姑是怎么哄他出去玩,玩了些什么都交代得一清二楚的。尤其 当大哥说姑姑还带他去了一间大房子,那里面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人的时候,姑姑脸上一红一白的,景昭觉得姑姑当时都想给大哥跪下求他别说了。这件事的结果当然是大哥被母神给罚了一个月的紧闭和抄书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姑姑就惨了,堂堂一个仙族将军,青霄神君被母神给罚了两个月的功课,就是那种每天飞上飞下的,。至于父神是为什么晚上没进去母神的房间,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我景昭,因为白天的梦哭唧唧的抱着母神不撒手,另一方面就是父神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母神对于大哥他们的确太过了。

景昭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日子就觉得像做梦一样,没有谁会相信恶贯满盈的何弃会犯蠢卖乖,就像他们不会相信母神会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温婉动人一样。何弃从前带他们去人间听戏的时候跟他们说过一句话世间百态芸芸众生都跟这台上的戏子没什么区别都是千人千面,唱念做打演一出给别人看的戏。她起初还不明白,什么叫唱给别人看,后来归于归墟的百年她才明白了。什么叫唱给别人看的戏。他们这一家子,上古白玦才叫唱给别人看的戏。她母神弑神在先,挑动战争入魔在后,其罪当诛,她父神包庇妻儿,是非不分,她姑姑杀戮入道,跟母神狼狈为奸,她大哥盲从母命,屠戮妖族,她景昭嫉妒刻薄,而上古呢,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正大光明,无私奉献。上古,白玦为了天下苍生,大公无私,甘愿献祭自己,凤染所行所作固守正道,她二哥兵解止戈。在所有人看来他们这一家除了二哥都该受人唾弃不耻可是却偏偏是他们这一家高坐云端六万年,执掌四海,风光了六万年,而那些高高在上大公无私的上神却受了六万年的苦楚。她景昭娇生惯养天资聪颖,父母疼爱,兄长纵容,世间一切应有尽有,她上古却托生为后池,一个私生的孽种,还是个不能修行的废物,躲在清池宫里六万年,连自己的父神都没有见过多少,清池宫呵,三界之内谁不知道,明面上的两宫并存实则孱弱不堪,若不是父神顾念着往日神界的情分,这仙界早没有清池宫的地位。至于清穆景昭承认这是她唯一比不过后池的东西,她用尽手段,颜面尽失,都不能让清穆爱她。可是后池得到了清穆的心又怎样,不也还是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情郎挨下那道道天雷,差点被劈死在台上。她贵为上神重新修行又如何,不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玦娶她,看着自己的孩子变成父不详的野种,看着自己重新变成废物,看着自己的父神惨死自己眼前,她失去了父亲,爱人,一切可她景昭不管怎样,虚伪也好,卑鄙也罢,父母,丈夫,兄长,地位,尊严除了那狗屁不如的名声和评判她什么都有了。而且哪怕众仙知道她卑鄙,知道后池清穆情深意笃又如何,在她面前不还是得恭恭敬敬的尊一声殿下,称赞她和白玦天生一对。同样的,她母神也是如此,那些人瞧不起母神的做派,手段又怎样,她母神可顺心顺意的过了大半辈子,比起那位上古神尊的坎坷,她母神不知过的有多顺遂,凤族羞辱看轻母神的血脉,可最后不也乖乖在母神手下听命六万年,让五品彩凤做了凤族之主,她母神尊贵了六万年,于情路上,她和父神两心相许,举案齐眉,父神将一腔情意直勾勾的捧在她面前,哪怕是最后的反目,父神都从未将那颗真心从母神身上收回,母神这六万年里父神不曾欺瞒,伤害过她。在儿女上,她的孩子被羞辱,爹不认,娘不识,取个名字都知道自己是被厌弃的存在,哪怕后来有了补偿,但那些羞辱就能抹去?反观他们,她母神芜浣跟父神暮光生了三个孩子,她,大哥,二哥。一个是未来的凤主,一个是将来的龙主,还有一个将来会统领兵权,他们三个都是在爱意和期盼中降生的的。她大哥叫景阳,旭日高悬,散尽黑暗。他二哥叫景涧,相见欢,长相守,她叫景昭,晨光曦微,光明灿烂。他们三个从生下来就沐浴着爱意,父母疼爱,长辈娇惯,顺风顺水的过了六万年。所以其实抛开那些正邪对错,他们这六万年过的比那些真神好多了。景昭其实想过要是在一切才发生的时候时光倒回,她不曾选择跟清穆后池纠葛就像姑姑信里说的那样,由着那位白玦上神的计划进行,他以身终结了混沌之劫,悄无声息的死了,世上不会有人知道她母神手里的弑神的残存的鲜血,那么他们这一家子就真的是高坐云端,风光无限,后世书上都只会记载,她父神母神开创了仙族的盛世,降服了妖族,三界咸宁。她姑姑骁勇善战,征战沙场。不会再有人记得这万年前还有个神界,那些为了天下苍生而心干情愿陨落的神,他们只会记得是她父神母神庇佑了她们,人间的庙宇里也只会供奉着仙界的神灵。景昭想到这儿就觉得何其讽刺,又何其不公啊。她想大声的嘲笑那些愚蠢的神明,却发现其实要是换成自己也不会好到哪去。时势调转,把三界换成龙族,或者说把那时的众生换成她治下的众生,她也会和那些脑子犯蠢的神君一样,选择牺牲自己来保全天下。不是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而是因为责任

。这是芜浣和暮光以及她眼里不着调的何弃从小就教他们兄妹三个的。他们三个幼时是被抱在这些长辈的怀里一字一句的教的。他们三个目睹过父神处理仙界事务昼夜不眠的样子,见过母神因为凤族的事气到上火摔东西都还是得坐在桌子前收拾烂摊子,也看过何弃血淋淋的被抬进栖梧殿的样子。那些东西被称为神明责任的东西是在那天下午何弃的床前,暮光他们用鲜血刻进他们骨髓里的。景昭至今都还记得那些话。他们说"涧儿,昭儿,阳儿你们记住了,为君,为将帅者不用舍命于人前,而享无上尊荣,看似不公按时,实则君者安乐时见众生,众生安而君者安,危难时君者担万人之苦,舍身解万人之危。”。“景阳,景昭,景涧你们三个给我记住了,凡事有失有得,既然享了泼天的富贵安宁,就同样要准备好付出 同等的代价,这代价也许很轻也许很重,但是你必须得付。这就是 为上位者的代价。景阳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带兵打仗讲的是身先士卒,求得是有多少人全须全尾的带多少人回了。战场上的血没有不浓不腥的,你要做的是看着那皑皑白骨,然后踩着他们一步一步的走回来。”“昭儿,阳儿,涧儿,你们三个总有一天是要坐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你们将来会执掌万人生死,你们要记住那些人虽然卑微如蝼蚁一般低贱,但是你们绝不能忽视他们,相反你们要重视他们,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为你所用 为你卖命,而怎么重视他们无非就是施加小利,让他们吃饱喝足解决他们的麻烦而这些小利足够让他们变得乖顺,听话,变成你们想要的样子。这样你们才不会有麻烦,才会安安稳稳舒舒坦坦的过下去。而这小利和手段的尺度你们就要慢慢把握,手段有很多,鲜血和战争就是其中的一种,这些东你们慢慢就会了。”景昭记得那是他们三个第一次懂得了那些婢女们口里的殿下两个字有多金贵,金贵到要用她姑姑的命来填,金贵到折进了四位主神。所以有的时候景昭总在想要是那份责任和那些荣耀真的是等价交换吗?万一有人根本不在乎那些东西呢?那谁来扛起那份责任。就像当初的灭世之战一样。妖神灭世,其罪当诛,可是刨根究底,妖神不过也是为了保住自己在乎之人的性命。大义,私情,谁有能真正两全?这事如果发生在家里,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选当初妖神选的那条路。连那些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神明都逃不开私心。更何况她们。她母神最初也只是为了所谓的大义苍生去诛杀了恶人,可到最后竟然是大义苍生下的选择害死了母神,父神。真是可笑。那些看似公平的神明,实际上最是恶心。他们永远不会去探究母神杀妖神的动机就是为了他们口中的大义,他们永远只会记得母神弑神的过错。当初分明是他们要妖神死,可现在又是他们大言不惭的指责母神杀了月弥神尊。果然就像母神在大殿上说的那样,什么神尊,说到底都跟她一样,困于私心。私心,私情,大义,正道。他们所有人都被囚在这个无解的谜题里。到最后竟然只有母神和姑姑破开,跳脱了这个囚笼。钥匙竟然是天生的凉薄和恶毒。

所以景昭一直都不明白,她姑姑和母神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她姑姑是一等一的凉薄,她母神是一等一的自私。她见过那些被她姑姑折磨到痴狂的仙君,他们把一颗真心都捧给她姑姑,但是那些真心对于她姑姑来说不过就是茶余饭后的一点无聊消遣。景昭至今都还记得,凤云那位族叔在她面前自焚的样子。那样浓烈与痴缠都换不回她姑姑的一点心软。她母神那些年做的事,有目共睹的自私。为了自己的欲望可以不惜一切代,哪怕是牺牲掉自己的亲骨肉和枕边人。弑神花,凤染,毒药,囚禁。她有时候都不明白他们在母神心里到底算什么。没有哪家的母亲会把自己的孩子往绝路上逼,也没有哪家的妻子会把自己的丈夫推向绝路。她母神跟她姑姑在某种程度上还真是天生一对。若凤染的消息没有出错,那么站在她面前的便是万年前虚无之海的主人,上神清宣。上神清宣这个名字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不知道的,毕竟清宣身陨是妖神灭世那年。可是谁叫当年何弃被押上刑台的罪名是因为涉嫌弑神。而传言中的被何弃诛杀的神明就是虚无之主,上神清宣。景昭至今仍然都还记得栖梧殿里的血和芜浣的哭泣。那些天医们说说她姑姑早年征战四方,本就有陈年旧疾,这次上刑台,九十九道天雷再加上三百断灵鞭,若不是行刑地点在虚无海,有煞气护心,何弃只怕连天雷都挨不过。那几日栖梧殿里的散不去的药味与血腥气实在是很难让她不记住让何弃沦落到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的名字,上神清宣。她想也是从那时候起大哥埋下了对于妖族怨恨的种子。因为何弃的这件事,本身就是一场博弈,而这场博弈是何弃在躺着床上发着高烧撑着一口气跟他们说的。景昭记得那时候母神眼眶红红的出来,叫他们三个进去跪着何弃床前。内殿燃的香早早的就让何弃让人灭了,所以殿里的那股血腥气浓烈的让人想吐,在加上药汤的气味,简直让人无法忘却。何弃看见他们三个都进来跪着床边了,才让芜浣扶她起来。景昭记得哪怕到了那个时候何弃都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要死的人不是她一样。何弃让他们三个都抬起头看着她,然后靠在她母神的怀里,跟她母神一起告诉他们,哪怕今天她死在这儿也不过是技不如人,不许她们哭。她要他们记住这就是失败的下场,何弃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整张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唯独那双眼睛亮的吓人。芜浣死死的握着何弃的手,把人虚揽在怀里,“阿弃,你撑住了,东西马上就来了,我们就快赢了,不能输,你撑住,只有撑住才能看见那些杂碎的下场,你撑着,我们一定能熬过去,我们一定能熬过去”。“好,我努把力,要是真的没办法了,记得把那把扇子替我还给他,我不欠他的了,但是阿浣你一定要记得,记得把森简的头,送下来陪我,还有那些人,我要他们都给我陪葬,陪葬”栖梧殿床上的那双闪烁着怨恨的眼睛牢牢的刻在了景阳的心里。后来那碗救命的药终于来了,景昭远远望了一眼,只记得那碗药红的像血一样。何弃喝完药之后睡下了,芜浣就把他们带出来,带到了她父神的书房。那是他们三兄妹第一次感知到看似平波无奇的天宫之下隐藏的滔天巨浪,第一次看见光明正大的九重天背后隐藏的黑暗与阴毒。想来也是那时起大哥她和二哥就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姑姑的鲜血与那接近于遗言的话语,母神平静语气的隐藏的怨毒,妖族在这件事里影子都在景阳心里刻上了一笔,而景涧则是被那些权利的进退,交易给恶心到了,从此无比厌恶勾心斗角和战火,而景昭则是记住了那个人的名字,记住了何弃提起那把扇子的不甘,芜浣的眼眶,以及天宫的地位。一别经年,景昭以为她再也不会听到清宣这个名字了,没成想再听到这个名字时居然真的是因为何弃的死亡。景昭觉得真是好笑,他既然没死那何弃挨的那些天雷鞭子算是怎么一回事,合着上神就真的人均复活一次。景昭本来准备要回何弃的扇子就走的,可是清宣拦住了她说要那把扇子可以但是得把何弃最后画的画给他看,而且他要进何弃的屋子。作为交换,他会告诉她,他和何弃的故事,以及她母神和父神的故事。还附带免费替她勘算未来。若换成从前的景昭多半会答应他的交易。可是如今的景昭只觉得疲惫,何弃也好,她母神也好,他们总是自顾自的把他们扯进这些事来,让他们跟她们一起限于旧日的纠葛里筋疲力尽,然后再假模假样的让他们自己解脱不要因为她们的事牵连到他们。归墟三百年里,她母神疯疯癫癫的念叨了桃渊三百年,直到最后的终结,才肯吝啬的施舍一点目光给他们,留下一些只言片语,似是而非的安慰。她姑姑,三百年的时间全用来研究谋算,如何翻盘。走火入魔之后,要么喝酒追忆当年,要么就在醉死在人间的街头等着她去捡。三百年,整整三百年她陷在他们的纠葛里,听着那些陈年旧事,那些东西就像石头压在她身上,在带着她自己的那些事把她压的喘不过气。

她真的累了,她有点时候真的想跟大哥一样,从归墟离开,离这些事远远的,离他们远远的。可是她不能,她只能待在归墟,哪都不能去。因为这不仅是一场上不得台面的交换,还是一场赎罪。,她为了心底残存的东西背叛了自己的母亲,那碗药和那场不可示人的谈话。她想到了一切结局,可是没有想到上古会反悔。若不是父神她差一点就要成为亲手把自己母亲推往绝路的那个人。芜浣被关栖梧殿的那几日,景昭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思来想去能救芜浣的只有当初的那笔交易。那是她第一次在白玦面前低头。一直以来无论是清穆也好,白玦也罢,再怎么喜欢景昭都没有向他们低过头,服过软。哪怕后来当初的那个小小水君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白玦神尊她也没有真正的低头服软过。因为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父神是天帝暮光,母亲是凤主芜浣,她是天地间唯二的金龙之一。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天地之间也没有什么能让她低头的东西。

她在白玦的殿门口跪了三天,这三天白玦来过。那是景昭跪的第二天,万年不下雪的神境那日突如其来的下了一场大雪,景昭知道那是来自于妖神的报复。白玦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景昭还是跪在雪里,白玦想那应该是景昭为数不多的狼狈样子。不是说样子,景昭一向是注重仪态的,哪怕在外面跪了这么久,腰背也依旧是挺直的,就连脸上的妆都没动过,就好像她根本不是跪了两天,而是说出来仪表之外的东西。是心智,,哪怕现在景昭依旧这样得体的跪着,可是白玦还是可以清晰的感知到,景昭波澜不惊的外表之下的是一颗快要崩溃的心。白玦其实对于景昭的认知一直都是很复杂的,清穆的记忆里,景昭是那个痴缠的不知道眼色的女人,白玦的记忆里景昭是打理琐事懂得进退的天族公主。明明那段记忆中景昭都是追逐的一方,可是白玦就是觉得,景昭所追逐执迷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一种执念,白玦说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白玦不知道的是,清穆懂,只可惜清穆永远也没有机会去告诉景昭她对他的感情根本就不是她自己所谓的一往情深,而只是挫败感所带来的的错觉而已。她这一生太顺了,家中幼女,父母疼爱,兄长娇宠,自己天资过人,再加上家庭所带来的尊贵地位,导致了她从小到大要什么什么就会乖乖的送到她眼前,他清穆不过是她生命里的一个小小例外而已,只可惜这些话清穆来不及说,而白玦根本就不懂。所以才会有了那场婚礼。

白玦盯着台阶下的景昭注视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挥手停下那漫天的风雪。“回去吧,芜浣的事与你无关”景昭从风雪停下的那一刻就知道,是白玦来了,景昭从地上抬头往上看的时候,正殿门前什么也没有。她知道白玦不愿意见她,她也是不愿意见白玦的,那碗药已经是她这么多年对于白玦仅剩的情分了,若不是上古出尔反尔,她永远也不会想再见他了。只可惜造化弄人。“白玦,那个承诺你还记得吗?天地立誓,若有反悔,神魂永散。你说上古神尊受不受得住””你说什么’’景昭想大概自己永远都做不了好人了,那个誓言连带着清穆和后池都已经消亡了。签订契约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旁的人又怎么会知晓。那是后池跟她做下的约定,只要能保住清穆的性命,她什么都行。天地立誓,只可惜到最后那个誓言都没能来得及兑现,她本以为自己亏了本,可是谁知道上古竟然是后池。至于她为什么没有去求上古,那是因为她知道,上古对于她母神的憎恶有多深,她母神杀了月弥,后来又动了那些手脚,怎么可能放过她母神。只有白玦才能赌上一赌,那个法阵普天下知道的只有她姑姑,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法阵所缔下的誓言有多重。她赌的这一把就是赌的白玦的关心则乱,毕竟在跟母神打斗之后,那位小殿下已经昏睡两天了。所幸的是她赌成功了,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她的父神在白玦动手之前就已经以身赎罪了。到头来她竟然还是一场空。

她父神走的那天,她去带她姑姑和母神走,在地牢里,她姑姑满身脏污的狠狠嘲笑了她“姑姑”“哈哈哈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姑姑,我一个罪人哪里担得起弃暗投明的公主殿下一声姑姑。我要是景昭你,就把那碗药现在给我这个罪人灌下去,然后再去那些神尊哪里邀功请赏啊。”景昭没有理会何弃的嘲讽,只是默默的把何弃手上,脚上,琵琶骨的链子解开,一边解一边别过去擦眼泪。解完之后再把披风给她披上。跟她说“姑姑我们回家吧,母神在归墟等我们。”何弃沉默了很久,她盯着眼前的景昭,不过几天那个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满目风霜,何弃一边恨着她的背叛,但又一边愤恨她拎不清。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得要做绝,为什么还要来这里自找苦吃,她就该从此跟她们划清界限,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做神仙。何弃终究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伸出手抱住了景昭,拍了拍她的背。何弃重新在见到芜浣时,芜浣就已经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了。何弃想着自己总不能再让景昭操心了,就强撑着去跟那些人扯皮,景昭那时候还不知道,何弃是一贯能装没事人的,直到谈完以后,归墟的结界布下,何弃才脑子一昏倒在了山脚下。等景昭感觉到不对,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何弃倒在雪地里。景昭那个时候看着昏迷不醒的何弃和疯疯癫癫的芜浣的时候才觉得后悔了。何弃和芜浣那段日子都是昏昏沉沉的,何弃是得了凡人的风寒,芜浣是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但唯独两个人清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劝景昭走。何弃是冷嘲热讽的赶景昭走,芜浣是跟景昭直接发火让她滚。可是对于她俩的这个行为景昭从头到尾都是笑着把话题转移开。后面的时间里是芜浣疯魔日渐严重了,何弃又重新修了魔两人才没提让景昭走的事。一晃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那些东西早被时光给消磨了,景昭虽然一直没有离开归墟的想法,但是也快忍受不了归墟的寂静和疯魔,索性后面还来了凤染,何弃走火入魔的状态也逐渐趋于正常。

景昭本以为那些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竟然还有一个清宣在等着她。景昭真的很想问一句清宣,或者她的那些已经故去的长辈。我们在你们心里到底算什么?一个旁观者?还是不值得在意的过客。凭什么每次都要留下我们在原地看着你们的过往。可是景昭忍住了,想了想最后淡淡的开口说“我要姑姑的扇子本就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您要是不给就算了。至于那幅画是姑姑留给我们的遗物了,断不可能给您。至于您说的那些纠葛,测算。前尘往事,我知道也是无益,未来之事,我等俱是仙君,知晓有违天道。我还有事您请自便。”清宣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景昭说完。他盯着景昭看了很久,久到他又觉得自己重新看到了那年石阶上的何弃。他想了很久,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话都被景昭堵死了,他只好长叹了一口气说“还真是像她,你说的对,故人已逝,前尘往事得下辈子论了。这把扇子给你了,她给你留了话说让你出去走走,她们都走了,你不需要在为谁赎罪了,归墟之外还有人在等你。话我带到了我能知道那幅画上画了什么吗?”景昭看着石阶下的清宣,照理来说神仙是不会老的,哪怕是她母神和姑姑被剔去神脉沦为凡人的那些年,容貌也依旧未变。可是眼前台阶上的那个人佛门的佛子在说完那些话后,她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他脊背有些弯曲,景昭突然在想要是他还有头发她是不是就能看见何弃话本子上的一夜白头。“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姑姑说过她的画除了我们不准其他人看,我只能告诉你姑姑留下来的画上,画的是我父神母神的相遇,背景里是满山的桃花。”景昭说完就看见清宣一副似哭非笑的样子“桃花,桃渊,到头来原来不止我一个记得。”清宣嘴里喃喃的念了半天,就晃晃悠悠的下山去了。景昭看他身形不稳本来想去提醒却被清宣给甩开了。

清宣才下山不久,景阳就重上了归墟。时隔多年,兄妹两人再见早不似当年那般亲昵,落座看茶,茶水无痕,可是兄妹间的隔阂却怎么也抹不去了。一盏茶喝完,景昭问景阳来干嘛,景阳说上香,景昭就领着他去了芜浣和何弃的墓地。神仙消亡,即无尸骨,也无来世。不对,是只有她姑姑和母神没有来世。她母神死在上界天雷之下,身死魂灭,她姑姑修的前生修杀戮后生修魔道,道道都无来世。她就只能学着人间的样子,修了衣冠冢,给自己留个念想。景昭就那样冷眼看着景阳跪在她二人坟前,景阳上香的时候让她出去了。所以景昭也不知道,景阳在那两个坟前都说了什么。等上完香之后,景阳就说让景昭跟他走。景昭当然不肯,两兄妹就开始吵了起来。哪怕归隐归墟多年,甚少见人,景昭怼人的功力也还是不减当年,景阳多年驻军,嘴巴自然也变毒了。两兄妹吵架更是捡着戳心的地方说。正快要吵到打起来的时候,凤染和凤云不知道怎么上的山,两个就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打断了他们的争吵。见到有外人来,景昭景阳也只好打住。“天帝来归墟不知有何贵干,我记得往上古界走的路不在这边”她来不来归墟关你什么事,大哥只怕是管兵习惯了,手都往归墟伸了”。“景昭你少在那阴阳怪气的,归墟的事难不成我还管不得,你别忘了,你二哥是怎么没的!”。“我没忘,二哥怎么没的在座的谁不清楚,二哥是因为摊上了我母神这种丧心病狂的母神,我这个不分黑白的妹妹,大哥你别扯别人,这事有什么好丢脸的吗?我母神就是恶毒,自私贪权,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母神的儿子。”景昭说完那话就后悔了,只可惜话赶话到那份上,景阳听见景昭说那话脸都气白了,但是又转念想到这么多年,自嘲的笑了笑“你说的对可是景昭你扪心自问你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曾后悔过你是她女儿吗?

景阳和景昭不愧是多年的兄妹,话都是往彼此心口戳的。景昭被他那句话气到发抖,看着面前被气到脸色发白的景昭,景阳却还是没有选择住口。他们一家人里没几个嘴上不毒的,唯一宽厚的那俩个一个魂飞魄散,一个沉睡不醒。景阳看着面前被戳到痛处的景昭,不屑的笑了笑,景昭,你装什么呢,这么多年了,你敢说你不悔吗?你敢说你心甘情愿吗?景昭你看着我说!说你不后悔,说你心甘情愿,你敢吗?你不敢。景阳死死的盯着景昭,连景阳自己也不知道他想从景昭眼睛里得出的答案是什么,在长久的缄默之后,景阳终究还是挪开了那双死死盯着景昭的眼睛,就在他再一次准备逃离的时候,在他转身迈出灵堂的时候景昭开口,冲在他面前,拦住了他。他们这一对兄妹谁都不是那个吃亏的性子。他们从一个娘胎里出来,自然知根知底的知晓对方所有的缺点。景阳知道景昭贪得无厌,景昭知道景阳最为懦弱。景阳诛了她的心,她自然也要找补回来。“没错啊,大哥我就是后悔过可是那又怎样,我后悔的是我母亲是天后芜浣,可是我从来不后悔我母亲是天后芜浣。可是你呢,景阳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长进,还是一样的懦弱,你为什么不敢在看我了,你在怕什么?怕知道我从来没后悔过?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赢不过我吗?”“景昭!”凤云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上去把景昭从景阳面前那给扯了出来。凤云一手牢牢的把景昭给扯到自己身后,一边跟景阳赔罪。“景阳,景昭她不是那个意思,这次也是因为何弃走了,景昭受的刺激大了点,你做哥哥的多体谅体谅吧。“谁要他的体谅。我就是那个意思!”“呵”眼看着战火还要在起的时候,是一直没出声的凤染拉停了战役。“够了,今天这是何弃的灵堂,她虽然对不起我但是她至少 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们吧,你们非要在她灵堂闹成这个样子吗?凤云你把景昭给我带下去休息,景阳你回你自己的院子去。你们要打要闹等何弃头七之后你们就是把归墟打没了我都不管你们。”凤染说完就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而景昭和景阳互相愣怔一下,终究还是选择闭嘴。

所以凤云没想到他会在此时何弃的墓前在见到景阳。凤云对于何弃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幼时的随着族中长老前去的那一次会面,他满心满眼记住的只要那个身穿锦衣的小糯米团子,至于何弃不过是一个风流放荡薄情寡义的负心人,后来他远赴澹妄虚求学,何弃是景昭那一身剑术的师傅。可是不论是哪一个何弃对他而言,都不过是个陌生人。而让他深夜出现在这陌生人坟前的理由,不过是那位族叔的嘱托。从古至今,四海八荒谁都知道凤凰涅槃等同重生,前尘往事尽数遗忘,所以凤云到现在都想不通他那位族叔是如何扛过这个定律的,又是如何心甘情愿的为了那些前尘付出性命的代价,却不让何弃知道。凤云就只能看着他那位族叔苦苦相思了许多年却再也不敢出现在何弃面前一步,卑微到在病榻前的唯一遗愿,是待何弃消亡之时在何弃的消亡之地放上他的尾羽。凤凰一族最是骄傲,可惜他那位族叔为了何弃连这傲骨都舍去了,凤云一贯是看不起这种为了爱而失去独立的自我的人的,可惜他那位族叔在他幼时对他多有帮扶,深恩如此,不得不报。可是这尾羽偏偏不能在白日放上何弃的衣冠冢,何弃之于景昭是骨肉至亲,景昭断然不会容许这根尾羽放上何弃的坟头,因为何弃不爱他族叔,景昭绝不容许有人痴缠何弃让她不得快活。因此凤云也只能做这小人,在深夜达成他族叔的痴妄。那尾羽刚一触及何弃的坟上土就幻化出来一簇流光溢彩的焰火,若是芜浣在应该能认出那火光像极了当初暮光赠给她的夕焰。只可惜在场的是从未见过夕焰的凤云,因此他那位族叔唯一最后的情愫也埋葬在了星河之下。无人知晓,无人记得。凤云看着那璀璨瞬息的烟火,心下只是感慨他族叔苦命,他本想嘲讽他那位族叔痴情错付,可是转念一想,他跟他那位族叔又有什么区别,甚至他还不如他族叔,至少他族叔曾坦然的向所有人昭告他对何弃的情谊,也曾得偿所愿,不像他这么多年了,自始至终都不敢说出自己的情谊,他从不曾靠近过他心爱的姑娘。他心爱的姑娘也从不曾对他生出任何情愫。凤云想到这儿苦涩的笑了笑就准备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没成想竟然会遇到了景阳。景阳看到他出现在这儿也是被吓一跳。

过年和其他事情一直忙着断更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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