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来了。”李深轻轻扣门,向小院里面坐在躺椅上看书的叔叔喊,李深家族也不算多富裕,但他叔叔家总还有个不大的小院,平常晒晒茶,烤烤谷,悠闲而平静。
“哟,这不是深吗。”李深的叔叔李浅者看到侄子来了,忙起来扔下书迎接,“兔崽子最近都没来找过我了,翅膀硬了不想见我了?”李浅者哈哈大笑把李深揽进来。
“都饭点了想到我这解解馋?”李浅者把扔在躺椅上的书拿起来,眨巴眨巴眼睛继续细细看上面的字,后面的大红封皮上写的居然还是湾外语言。
“当然不是,我甚至想请叔叔到我酒馆里坐坐呢。”李深对于自己爱打趣的叔叔也表示无奈,“我来这里是有事情……诶,叔叔看的是湾外语言的书?”
李浅者抬起眼,笑呵呵地道:
“这确实是湾外一本关于神学的书,知道些东西总还是不错的,最近听闻有湾外人来访,我想总有一天那些湾外人回和我们要打交道的。”
“我这几天一直在看这本,当然了里面的字我也不认识。”
“……不认识那看什么啊”李深疑惑,看一本没接触过的语言的书不就等于对着一堆字符不懂装懂吗。
“这本书被校注翻译过了,看起来还是大致能懂的,不过这些校注也生涩古板,语言看起来是很久之前的一样。”李浅者略加思索,继续道:“说不定还让我捡到一本古书了呢……哈哈哈……”
红皮书上面皱皱巴巴,看起来好像被泡过的样子,书页已经发黄的不像样子,看起来像秋天干瘪的枯叶,憔悴无力,一动就会直接破成碎片。
“敢问叔叔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李深也对这本书出于好奇,毕竟湾外文明——他至今还没见过湾外人,多么令人想要一探到底。
“就在后山,有座小破屋,我一个多月之前上去打猎,追个傻狍子追到深山里去了,太阳落山我也不好直接下去,就看到那个小破庙暂时住了下来。”
“然后就发现这本书了?”李深小心翼翼拿起那本书,出乎意料的比自己想象的要重一些。
“具体就是这样的,我那天之后便在一个桌子上发现了它。”
“那个时候上面的土堆得都想你这鳖崽子脸皮一样厚。”
“……”本来是很严肃的话题拜托。
“我看桌子旁边还潦草地刻着两句话——诅咒,一定是诅咒!”李浅者耸耸肩,“你知道你叔叔我不怎么信这玩意,我就直接拿走了。”
料想没那么一句话也没人拿走——除非是想那去当火引或者是去卖废品。
“我上次来看叔叔为什么您没有拿出这本书啊。”在前半个月程海还没有光临他的酒馆的时候,李深也常来李浅者家拜访,之后李深也便忙了起来,每年的冬夏两季对于李深的酒馆来说总是那么忙。
夏季要调凉酒,冬季要调暖酒。
程海来到酒馆时显得也挺自然——除了一口别扭的官腔,在这种隐藏在大都市之下的小县城,虽然用官腔没有什么问题,但浓重的异国口风完美出卖了程海。
程海第一天就在李深的店里租了房间,李深自己也一般住在酒馆里,自然而然没几天两个人就互相熟知了。
“我那个时候没记起来要看嘛……最近你不来看我,我也闲的慌我就看书消遣时间。”李浅者呵呵……笑着,自己年岁也不算小了,作为有一定资本的一辈,在这个小镇里也有两家店面,靠着店面给的房租也够他日常生活了。
其中一家就包括李深的酒馆,李深从小和另一个地方的父母分开,和叔叔住在一起,两个人关系就像夫子一样,两个人的房租不房租已经不重要了,这已经是介于亲人之间的必要费用了。
“你小子过来只是过来看看我在干什么吗?”李浅者再次放下书,摇了摇躺椅,眯着眼躺了下去,毕竟现在的李深是个忙人,顾前顾后也不会在临近饭点来找他。
“果然叔叔还是懂我……”李深哭笑道“我是来问丁香花茶怎么做的。”
“你小子虚了?还是你把客人吃坏肚子了?”
“?”
“丁香茶可以壮阳养胃……”李浅者立马开始和李深开始开玩笑:“你小子……不简单哟……”
“叔叔你可别拿我打趣了。”李深摆摆手,对于李浅者这种时不时开的黄腔和打趣已经习惯了。
“本来以为你这个鳖孙子过来给我带什么新奇的玩意呢……也罢,教你花茶的做法就好了。”
——
李深学完火速跑回酒馆,到了中午饭点之后酒馆就开始忙碌起来了,他不能在外面待的太久,毕竟小王是后厨主厨,有帮手也不一定忙得过来。
“我回来了。”
李深匆忙跑回来,“嘭”地一声打开店门,所幸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人。
“你可来了……我又不会调酒。”王远看见李深来了,解开眉头揉成一团的疙瘩,拉着李深的手到柜台跟前,亲手为李深套上了工作服。
“先不换了,等午休的时候到了再换吧。”王远把手伸到呆呆的李深脖子后方,给红着脸的李深系上围裙。
“去调酒吧,客人等急了。”
“嗯嗯。”李深对着王远笑笑,甚至让人感觉不到这两人到底谁是老板谁是员工。
柜台上等久的客人自我认为王远是老板——关爱员工的贴心大老板。
李深问完酒名开始匆匆调酒,虽然没有经过特殊训练,但是那种沉稳和流利连有些皇家酒师都能自叹不如。
一盏淡蓝色的海洋一般晶莹剔透,好像时刻滴着眼泪的人鱼一样,可爱而明媚。
客人尝了一口,惊讶地睁大眼睛,用起和程海一样别扭的官腔。
“酒很不错,敢问您尊民。”
“李深。”李深笑笑,客人听见这个名字又回忆了下酒馆的名字,恍然大悟道:
“你才是这个酒馆的老板?”
李深哭笑不得,没想到有那么一天自己能被认成员工——尽管不是熟人就有这种可能性。
“正是。”
一口官腔又让李深想起来程海,环望四周,他没有发现吴言和程海的一点影子,按平时来说,这个时候的程海要么在和王远扯家常,要么抱着花生米吃,亦或是把玩店里的东西等午饭。
却是瞬间,刚刚低头就直接与客人冰冷的眼神对上。
李深的心直接一颤。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会有这么强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