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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下)

梦呓——奇迹海

风中带着些许微凉,轻拂过亓霁的脸庞。她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一股独特的清香。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这缕香气。

街道两侧的花树繁花正茂,粉红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如同少女的裙摆般轻盈飘逸。亓霁觉得自己像是来过这个地方,在她还不是这个身体的时候。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沿着街道缓缓前行,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回忆的轨迹上。

“亓霁。”

亓霁听到了冥的声音,立马转头。冥立在她身后,肩上停着那只指引他来到昶岛的红头山莺。红头山莺冲亓霁吱吱叫了两声,之后扑腾着翅膀飞走。

“冥,你知道吗……原来,我过去曾来过昶岛,”亓霁声音激动得像变了个人,“在很久以前……那时昶岛恐怕还未从涣王国分离出来。”

“我知道沓库在哪,”冥声音冷静地说,“跟我来。”

亓霁远远望见那座银灰色的建筑。它矗立在前方,处处闪烁着金属光泽,显得既现代又庄重。当他们走到沓库门前时,一个西装笔挺的帅小伙从沓库的银色大门走出来。他身材修长,面容英俊,见到亓霁立刻挺直了腰板,双手放在身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

“恭迎灵者。”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种职业的严谨与尊重。

“你认识我?”亓霁警觉地瞪着这个看上去比红坊小乐还漂亮的帅哥。

“是克莱杜尔先生安排我迎接您,”帅哥低着头说,“请随我来。”

“克莱杜尔?”亓霁边走边疑心道,“哪个克莱杜尔?”

“奇德洛美齐·克莱杜尔。”

原来是之前在岢乎酒店里遇到的那个蛇眼男。亓霁有些纳闷,自己当年来这存钱时,打交道的明明是个素人长相,梳着油头还装腔作势的商人。

“当初存钱时,是个假模假式的互商掌控这里,克莱杜尔把他干掉了?”亓霁故意问道,“那时这里也不叫沓库,充其量是个黑心商人的地下钱庄。”

“时过境迁了,灵者小姐,我们现在都是合法经营。”

“我怀疑克莱杜尔持有沓库的合法性。”

走在前面的帅哥不吭声了。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一扇雕花黑色铁门前,帅哥上前用手掌按在铁门上的一处光滑圆形图案上,铁门发出低沉响声后向内打开。

“那个……我们到了。”

铁门缓缓开启,露出内部一片忙碌的场景。十几个黑衣人戴着统一的臂徽,肃立在一张巨大的看板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专注与严谨。他们各自施展着法术,手指在虚空中轻轻舞动,仿佛在编织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这些力量无声无息地涌向看板,使得上面的几十张表格不断地变换着数据。看板上方,一串巨大的数字夹杂着一些莫名的符号在不断地跳动着。

帅哥微笑着将亓霁与冥引领到一旁的茶桌旁,示意他们坐下喝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亓霁与冥对视一眼,心中明白这等待的时间或许不会太短。

时间一点点流逝,茶桌上的茶水换了壶新的,而看板前的黑衣人们依然忙碌着。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随着最后一位黑衣人轻轻挥动手臂,看板上的所有表格终于停止了变化。看板上的数字定格,宣告着结果的到来。

立在亓霁身边的帅哥脸上忽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走到看板前,仔细检查了最后的结果,然后转身对亓霁与冥说:“账终于算清了。”

随后亓霁与沓库约定,暂时不动这些钱。她只带走了当初存钱时的那块封定物,粉色晶石。待走出沓库,亓霁便从盒子里取出那块粉色晶石。

“我原先还担心他们赖账,会吞掉我的钱,”亓霁惊喜道,“想不到,他们居然还给我算了不少利息。莫非是因为克莱杜尔害怕你才对我这么客气?”

“克莱杜尔家族有上百家遍布各处的钱庄,他们不至于赖你的账,”冥严肃地说,“你可以让他们给你换成各种钱币。”

“这块石头,你能看出是不是希矿的吗?这是过去涣给我的。”

冥瞪着亓霁手里的晶石沉默一会儿,之后开口。

“这是……我母亲的东西。”

听冥这么说,亓霁望着晶石的眼睛都瞪大了。这个东西可是涣的战利品,涣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了当时还是衣灼的她。

“这是希矿出产的霞娜挞石,这样大小的十分稀有,”冥语气冷淡地说,“原是魔族送给我父亲……后来,我父亲娶我母亲时送给了她。”

“那你拿着吧。”

亓霁慌忙将手里的霞娜挞石交到冥手中。冥握着霞娜挞石沉思片刻,然后又还给亓霁。

“你收好。”

望着冥,亓霁心情复杂。刚想安慰他几句,旁边忽然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请问,是灵者吗?”

被陌生人在大街上用官话这样称呼,亓霁不自觉地心颤。说话的黑发男子身着深绿色长袍,脖子上戴着两串彩色珠串,一双眼睛不时带着怒气扫视冥。

“你是何人?”亓霁警觉地瞪着男子。

“奚永式,”对方语气有些冲,“我祖先曾是涣王近臣,我们一族在这里已经等了你数百年。我大哥奚永真请你过府一叙。”

奚家坐落在城中的居所风格古朴典雅,历经数百年修葺而成。建筑以木材为主要材料,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匠人的精湛技艺。走进奚家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苍翠的竹林。

翠竹笔直挺拔,竹叶翠绿欲滴。庭院中央矗立一座造型别致的假山。庭院的一角,亓霁独自坐在一张青石凳上,正望着眼前的竹林与假山出神。她似是沉浸在这份古朴与宁静之中,暂时忘却了尘世的喧嚣与纷扰。

一直在院子里等候着的冥缓步走过来,亓霁察觉到是他,于是开口道。

“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自己被困在一张大网里,从未脱身。”

亓霁偏过头望着冥,有些感慨地说。

“奚永真与你说了什么?”冥声音冷冽,“他们想干什么?”

“他说,涣王封闭了涣王国,想让我破除涣王的法术,恢复涣王国与各地之间的通路。”

亓霁说着拉住冥一同坐下,冥身姿板正地坐下来,双目望着前方的假山。

“他还说,涣王为守住涣王国殚精竭虑。他一心扑在政务上,连自己的王后也很难见到他。涣王膝下无儿无女,早年有个侍妾生了个女儿,却因事故未活到成年。封王们说涣王行暴政,纷纷结交外面的势力与他对抗。臣子们各自心怀鬼胎,为了自己的利益也都背叛他。涣王国最终分崩离析,变成现在这样。”

然而,亓霁却认为,这帮封王臣子要的是自身的荣华富贵,而不是追求涣所追求的理想。至于涣的理想到底是什么,她也没问清楚。她只是模糊记得涣不喜欢受天神辖制,而且他也没那么好战,似是一生都身不由己。

“亓霁?”冥见亓霁神色不对,于是唤她。

“嗯?”亓霁被冥唤回了神识,“怎么?”

“你是不是想打通涣王国与各界相连的通道,”冥略带怒气道,“你知道涣王国里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吗?奚家也许只是让你去送死。我可以放弃涌四州,但我不同意你去涣王国。”

“涣王国是天神的杰作,”亓霁平静地说,“虽然我不清楚具体他们怎么做的——利用涣王国节制魔界,再联合巫师……真不知天神借涣王国捞了多少好处。”

“如今涣王国虽像个孤岛,但毕竟是神明创造出来的地方。何况,涣王国距离青净云天太近。但凡涣王国有风吹草动,青净云天一定会知道。”

“我知道你担心我,”亓霁微笑道,“我也知道,如果青净云天宣战,我们打不过他们。比起混乱的达渥罗天,青净云天也是你所惧怕的。”

话到此处,冥的脸色变得更差,连眼睛也变回了金色。

“可我到底与你不一样,我必须面对这些,”亓霁直视着冥透出些许惧怕之色的金色双眼,“我不认为自己担得起救世星辰的名,也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义。就仿佛自己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没有。你生来是妖族之光,注定要背负重振妖族的责任。我……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你说得对,我勉强自己做人很累,现在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

“我并非责难你,但你这么做于自己无益,我看你是受了奚家巫师的蛊惑……”

“如果不是为了救出天界灵者,我不知道自己存在到底为了什么。”

微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院子里的竹叶簌簌落下,亓霁的目光落在那些竹叶上。

“还有,我想向你道歉,”亓霁微微低头说道,“对不起,我应当与你说清楚的。我不记得自己究竟怎么进入这具人类身体。我只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徘徊很久,待我稍有意识时,自己就开始不断地做梦。直到我意外进入赫弛瑞乌,遇到Livin。”

不知是不是错觉,亓霁注意到冥的耳朵微微立起。看来他对Livin还是相当介意。

“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亓霁自顾自地说,“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他好像……好像……”

“那个巫师不是凡人,我能确定。”

冥声音冰冷,亓霁顿觉冥这下真生气了。

“巫师本也不是普通人类吧,”亓霁无奈地尴尬笑笑,“难道他是妖?”

“不是,他像神明。而且,不是一般的神明。”

冥似乎认定Livin是神明,语气变得格外紧张。亓霁被他的情绪感染,也跟着紧张起来。

“呵呵呵……”亓霁尴尬地笑道,“……反正,我就是机缘巧合跟他成为同学,然后又碰巧遇到意外,我就……施术救他。”

“亓霁,你被他控制了。他施的不是巫术,是祈愿,你看不到吗?”

未等亓霁反应过来,冥已抓起亓霁的左手手腕。

“我不清楚他跟天神究竟什么关系,”冥盯着亓霁的左手,金色双瞳愈加亮,“赫弛瑞乌上界是化统正天。如果他真的是化统正天的神明,我就除掉他。”

亓霁盯着自己的左手看了好一会儿,确实看不出异常。她倒觉得,冥那只握住她手腕的手传过来一阵寒气。

“只要把他的灵魂喂给你,你的旧伤就可以痊愈,”冥的语气更是寒气逼人,“我看到了,那巫师的灵体上附有你的灵力,是你在维系他的命。”

“不行,”亓霁微愠道,“你不能杀他,否则……”

“他活着于你无益,这个巫师将来必成祸患。你对他未免过于在意,”冥的语气变得严厉,“我更得除掉他。”

“你要是杀了他,我就再不与你来往。”

“哪怕你就此与我为敌,我还是要杀他。”

“你干嘛这么固执?除掉Livin只会让你我之间的关系恶化……”

“如果你不去涣王国,跟我回魔界,我就暂且放过他。”

亓霁瞪着冥无语。她用力抽回被冥握住的手,用右手揉了揉被冥握太紧有些生疼的手腕。

“算了吧,我必须去涣王国。你要杀Livin随你便,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次日清晨,一缕柔和的阳光透过轻纱般的云层,轻轻洒落在古朴的街道上。亓霁被街边热气腾腾的早餐摊子所吸引,那诱人的香气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她决定独自走出去,享受一碗热腾腾的鸡汤米粉。

走到摊前,亓霁看到老板正忙碌地煮着米粉,锅里浓浓的鸡汤香味扑鼻而来。她点了一碗米粉,坐在一旁的木桌旁等待。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鸡汤米粉就被端到了她的面前。亓霁端起碗,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汤。她刚夹起一筷子米粉,冥突然出现,静静地坐在她对面,目光始终不离亓霁的脸庞。

“你不吃吗?”

也不知道冥什么时候跟着她的,亓霁满脑子都是米粉香味压根没注意。这会儿冥阴着脸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地瞪着亓霁,亓霁忙低头端着碗顾着吃粉。

“这个挺好吃的,”亓霁边吃边故意逗冥,“你们狐族不也吃鸡吗?我在辙泽的时候吃过狐妖烤鸡,可好吃了。”

“亓霁,我们回魔界。”

冥说话语气严厉。亓霁喝了口汤,之后放下碗不紧不慢地说。

“你自己回去吧,我……”

“你这次去涣王国前途未卜……”

“嗯,所以我要吃好点,”亓霁说着捧着吃了一半的粉站起来,“老板,给我加个蛋!”

奚永式让亓霁他们乘上一艘竹叶编织而成的小船。竹叶船没有常见的帆布与绳索,而是完全由一根根青翠的竹叶编织而成。每一片竹叶都经过巫师的精心挑选,被法术处理过的叶片相互交错,紧密相连,构成了一个坚固而富有弹性的船体。

竹叶船载着亓霁与冥出海前往涣王国。小船在微波荡漾的水面上轻轻摇曳,仿佛一只轻盈的翠鸟在水面上翩翩起舞。坐在这艘船上,亓霁仿佛能感受到竹叶的柔软与清凉,周围弥漫着让人心旷神怡的淡淡竹香。

“奚永式说,平时这船在雾里行驶一阵就会迷失方向,原路返回岸边,”亓霁立在船头望向前方逐渐靠近的雾气,“如果我们不返航而是驶入清海,就说明我们能进入涣王国。”

竹叶小船悄然划过海面,宛如一颗孤独的星辰穿越重重浓雾形成的宇宙,来到一个神秘而梦幻的世界。湿润而冷冽的雾气轻轻地拂过船身,带来一丝丝寒意。先前还起伏不定的海浪,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平静无比。海面上的波纹消失无踪,如同一块巨大的镜面。小船在这平滑如镜的海面上无声无息地滑行,宛如滑行在梦境之中。

“到清海了。”

亓霁俯身望向水面。平静而深邃的水面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她沉思的面容。她凝视着水面,思绪不禁飘回了遥远的过去。曾经的记忆随着船的行进一点点涌上来,清晰而又模糊。她不禁深吸一口气。

“我从前竟没看出来,”亓霁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清海的水,其实是流动的法力。”

“小心,别碰这水。”冥紧张地揽住亓霁,似乎生怕她掉下船。

“奚家巫师没有骗我,”亓霁提高了警惕,“我们到涣王国了。”

“……我大限将至,如今人们只知斗争,不知修行。万事皆有因果,因果循环,此乃自然之理。‘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辩之不早辩也。’万物皆有定数,凡事不可强求,我只能尽力而为。”

奚永真头发胡子全白,这位超过两百岁的老巫师身着一套亓霁眼熟的旧制服饰,头饰上有一颗扎眼的红宝石。奚永真移动面前的三层灰色石塔,随着石塔转动时发出的嗒嗒响声,天花板上逐渐现出一个星盘。

“早家传讯,灵者托生之女刚烈无情,不畏强权,不惧神魔。末世已临,命运已绝,断无转还余地,”奚永真神情肃穆,说话语气还着悲怆,“这一世灵者会消除所有障碍,万千执念都将化为尘埃。”

“老人家,你这说词也太可怕了。”亓霁不以为然地笑道。

“自古观星始于星点连成的图案。天上星宿与地上万物本为一体,”奚永真双目发红,仰头望向缓缓转动的星盘,“天穹之上,月亮是夜空的主宰,北斗七星传达的预言最多。妙言境给出的预言中,星辰转世为人,救济苍生,天下太平,万物安宁。”

“云州隆氏巫师说,潋的预言有误。我不清楚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会因此产生动摇。我的目标是解救被困在天界的灵者,不要强加其他的事情给我。”

“隆家忽略了一件事。您并不是在隆氏巫族所在地出生,您出生的地点距离他们很远。按照真太阳时测算,误差就会小许多。”

奚永真移动面前石塔的中间一层,星盘的其中一环立即微微偏移了些。

“壬女直言,她执掌妙言境后收的三个徒弟里,潋是她最珍视的徒弟。正因如此,传授了太多不该让她学的技法,”奚永真沉声道,“潋虽聪慧,却不知轻重。她的预言确是最初的来源,只是……后来有些内容不知被谁修改过。”

“我管谁改过,”亓霁不满地说,“我只管自己想做什么。”

“您会出现在这里,说明预言已经应验,”奚永真也很执着,态度认真道,“涣王亦是知道了预言,才想将您强行留在身边。当然,涣王杀伐过重,过于执着力量,最终众叛亲离……”

“他也许固执,但绝不昏庸,”亓霁对眼前这个老巫师产生了怀疑,“我是恨他杀了海,但我不会因私仇胡乱诋毁他。与其说是他毁了涣王国,我更倾向于是他身边那群臣子为了一己私利背叛他。”

“如今涣王生死不明,他的法力仍控制着整个涣王国。‘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您若愿为他人付出,自然会收获福报。”

“哼,不就是想让我去涣王国一探虚实吗?”亓霁没好气地瞪着眼前这个在她看来完全是在故弄玄虚的老巫师,“我猜,你们这些逃出来的后裔多少都惦记着涣王国的玉玺吧?那是天神赐的宝物,不是个烫手山芋,就是个谁都想要的香饽饽。”

“巫师当中没有谁具备持有那个玉玺的能力,就算想争也争不过您,”奚永真双目微垂,不像是在说谎,“如今各族各国之间纷争不断,希望您能斩断纷争,恢复三界安宁。”

“奚永真说,破除涣王国的迷雾,涣王国那些通往各界的出入口都会恢复,”亓霁喃喃道,“他还说,涣王国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你相信他?”

“不知道,我认为他太抬举我了。我只知道,赵珺涣在雾那头等我。”

亓霁目视前方,周围的雾气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像是被拉开的帷幕一般,缓缓向后退去,露出了原本被隐藏的景色。

随着视线逐渐清晰,亓霁的眼中映出了一棵巨大的榕树。它矗立在岸边,枝繁叶茂,仿佛是一位古老的守护者,静静地守望着这片土地。与过去相比,这棵榕树似乎长大了几倍,它的树干粗壮而坚实,树皮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往那边靠过去,”亓霁盯着榕树心情有些紧张,“我记得那棵树……”

“那棵树有古怪,”冥语气冰冷,“太阴森了。”

“冥,你怎么变回去了?”

亓霁惊讶地望着变回狐妖模样的冥。冥望着亓霁面露惊讶,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看来,”冥的脸色凝重,“涣王已经发现我们了。”

亓霁脚刚沾地,周围一道虹光突现,忽然起了阵阵微风。榕树的树冠遮天蔽日,茂盛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棵树跟霍麻谷那棵榕树一样。”

冥望着榕树面露疑色,亓霁倒看不出来这棵树有什么古怪。

“这里是嘉娄族的聚居地,离王宫还很远……”

“我背你走,你指路。”

冥不由分说将亓霁扛到背上,亓霁只觉得别扭。

“这也太……”亓霁无奈地拍了拍冥的后背,“……委屈你了。”

“亓霁,你感觉不到吗,”冥语气严肃,“这里到处都是陷阱。”

“啊?”

亓霁的确察觉不到。冥背着亓霁一路向东,就像他背着亓霁从古都到岢乎时那样,他不走开阔道路,而是从各种小道树林里穿行。

几百年的光阴流转,仿佛只是涣王国的一瞬。那些古老的建筑,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却不见丝毫的破败与风化。它们依旧屹立在这片土地上,保持着当年她刚离开时的模样。

然而,这片看似宁静的土地上却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息。到处都太干净了。一路上不见任何活物的踪影,就连一只飞鸟、一只走兽都没有,也不见任何尸首骨架,这片土地上的生命就像都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抹去了一般。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耳边传来的只有风吹过建筑时发出的声音,仿佛这个世界已经与时间的流逝脱节,成为一个永恒静止的空间。

“到王城了。”冥在城门前停下脚步说。

“我记得,这个门到王宫大约要走一个多小时,”亓霁努力回忆道,“我想……下来自己走走。”

亓霁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成片灰蒙蒙的云层笼罩在头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亓霁与冥并肩在王城里缓缓走动,他们的目光在四周游移,试图捕捉些残留的点滴痕迹。

突然,亓霁的视线被一些高耸的暗金色架子所吸引。这些架子矗立在王城的各个角落,像是未完工的巨大工程,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庄严的气息。

她走近仔细观察,发现这些架子表面都雕刻着复杂而精美的花纹。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金属表面,感受到一种奇异的质感,仿佛这些架子本身就是一个个沉睡的生命体。

继续前行不久,他们看到了金色的王宫大门。紧闭的大门巍峨耸立,门上镶嵌着的金属装饰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凝视着这扇紧闭的大门,亓霁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这个门……我从前也是从这个门出入……”

“小心。”

前方突然出现一只头上有几缕蓝金色羽毛的曦霞鸟,冥立即伸手护住亓霁。

“我见过这只鸟……在梦里。”

亓霁不敢与冥说自己之前遇到过这只鸟,怕解释不清楚。她走近曦霞鸟,曦霞鸟的眼睛果然蒙着一层白雾样的东西。

“这里只剩你了吗?”

亓霁昂首问曦霞鸟。曦霞鸟扑了扑翅膀,转而朝着宫门的方向飞去。待亓霁与冥追着鸟来到宫门前时,在距离宫门还有二十米左右的位置,冥被一道看不见的结界拦住了。

“我过不去,”冥微愠,“看来涣王不欢迎我。”

“那……”亓霁呆愣几秒,随后皱眉道,“……我自己进去吧。”

“你独自进去太危险……”

“冥,你看你身后。”

白雾愈浓,渐渐地连周围的建筑都看不清了。见状,冥紧张地望着亓霁。

“亓霁,你不能独自进去……”

“如果我没回来,你就自己回去。”

“涣王是神族,你……”

曦霞鸟发出一声长鸣。亓霁侧过身瞥了眼那只越飞越远的曦霞鸟,待她再看向冥时,冥已不在身后,眼前只剩浓雾。

“冥?”

亓霁试探地喊了声,然而没有回应。曦霞鸟鸣叫声渐远,鸟鸣的方向大雾渐渐散开,像是在给亓霁开路。雾气如同被轻轻拂去的面纱,逐渐显露出隐藏在背后的景致。

亓霁站在宫门前,凝视着那逐渐清晰起来的远方。她转身跨过庄严而沉重的宫门,大步向着鸟鸣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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