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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下)

梦呓——奇迹海

也许是因为亓霁说她选择相信冥,冥立即一口答应带亓霁去帘明日昼。冥让黎先回辙泽,交达隆加执意要跟着冥他们一起去帘明日昼,冥允许他同行。半道上,亓霁突然转脸望向走在她与冥后面的交达隆加。

“我要是你,我不会那样跟澜悠说话。”

亓霁冲交达隆加瞪了一眼,交达隆加顿时一愣,皱眉不说话。

“你之所以是单身鸟是有原因的,你不改以后交不到女朋友。”

听亓霁这么说,交达隆加头上的一撮羽毛随即立了起来,一旁的冥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他们走到一处不长草的荒芜开阔地,之后冥施展妖法召来琼鸟。冥的那只斑纹琼鸟望着比之前羽翼更丰满,身上的斑纹也出现了几丝金色的羽丝。琼鸟身上捆了副赭石色的藤座,见亓霁走近,琼鸟随即仰天发出一声长鸣。

“要么你跟冥学一下,”亓霁边往鸟背上爬边说,“他就很会哄女人,他女人很多的。”

“胡说什么,我……”冥立马情绪激动地大声说,“……我只是……我必须遵守狐族的……”

“我觉得你应该把那三个礼女娶了,”亓霁三两下爬上琼鸟的后背,往鸟背上藤蔓编织成的位置上一靠,中气十足地冲冥大声说,“然后多生几个孩子,就像黎那样。我听说他生了五个。”

待冥也乘上琼鸟后,琼鸟随即扑飞着翅膀飞到空中。交达隆加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似是故意跟他们拉开距离,离他们至少一百米远。

“三位礼女自会由族内长老安排嫁给合适的对象,”冥似是刻意向亓霁辩解,“我怎么会与那些礼女成婚。”

“为什么不能,你都能跟他们当众行礼,却不能娶他们,”亓霁故意摸摸下巴,做出一副遗憾的神情叹气道,“唉,难怪呢,其他妖族一提到狐妖就有些不满。你这……确实太过分了。”

“其他妖族对我狐族不满也多是因为领地资源之争,加上过去各族间时常有摩擦,”冥激动得说话语速都变快了,“狐族内从来都是这样,我父亲主持多次秋节也只娶了两位夫人,怎么可能把礼女全娶了。”

“那你是要找个魔族妻子吗?像时吕有佳那样的?”

亓霁似乎是说错话了,冥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差,像是被戳中痛处却不能言说。亓霁感觉自己话说多了,于是转了个话题。

“你怎么打赢达渥罗天的?”

亓霁好奇地问,冥立马骄傲地昂起头。

“因为我厉害。”

这个回答亓霁不满意。她认为冥在敷衍他,于是追问:“那可是神明,你别糊弄我。”

“达渥罗天派出的武神是度那哈,”冥轻蔑地说,“那家伙我之前在天界跟他打过几场,他早就不是我的对手。”

“达渥罗天就派了一个武神?”

“没错,我也觉得奇怪,”冥皱眉道,“达渥罗天明明有比他更强的武神。”

“化统正天跟青净云天都没动静,”亓霁更是起了疑心,“难道是觉得魔界这点风浪算不上事?”

“化统正天那边忙于管束巫师国之间的摩擦,”冥说,“而青净云天……青净云天一向谨慎,青净云天天帝轻易不动武。”

“你见过青净云天天帝对吗?你感觉他算不算好神明?”

“神明不论好坏,他们都有自己的准则。”

“也是,”亓霁叹气道,“神做的一切都是有理有据,没有对错之分,所以我讨厌神明。”

琼鸟飞过波澜壮阔的合旗江,一路朝东飞去。他们这趟路程得飞上五六个小时,中途仅在飞过合旗江后的一处魔族聚居地略微歇脚。当飞近帘枢城时,亓霁远远就看到前方天空一片灰色雾霾,云层中时而闪烁白光。

“帘枢城据说有三十多道防御,城里的王侯就是有名的梅秀婆婆,”冥神情有些紧张,“当年魔界大战时,整个魔界都陷入战争中,唯独帘明日昼幸免。这四个城里的魔族王侯身份非同寻常,当年涣军就是打到帘枢城面前的这片古黑樟林前停下。”

帘枢城十米高的巨型黑色大门紧闭,亓霁他们在城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里面才开门。一众奴仆抬着一架华贵红漆步辇出城,端坐步辇上的梅秀婆婆身着暗红色缂丝长袍花白的头发用宝石发卡盘成矮髻,耳上戴着宝蓝色耳钉。

“这老太婆,臭脾气一点没改,”交达隆加怒声说,“这是给我们立威,这丑女人比魔王还会摆谱。”

“有钱人呐,”亓霁叹气道,“再说了我们也算不速之客,人家不待见我们很正常。”

“据说梅秀婆婆掌管着魔界最多的书册,”冥说,“她的生意进账每年比其他三个城邦加起来还多。”

梅秀婆婆踏着一个深绿色皮肤匍匐在地的奴仆后背走下步辇,立在她六个高大黑衣魔族奴仆中间。亓霁本想上前去打招呼,然而没等她走近,对面就先开始破口大骂。

“我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天不管地不收,你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的事?多管闲事的小蹄子,你一个神族奴仆,不在天界老实服务你的主子,跑来魔界给狐妖伏低做小,干些下三滥的勾当,真当不知廉耻!”

梅秀婆婆声音尖锐地说。初次见面就被对方指着鼻子骂,亓霁有点郁闷。冥向前一步,挡在亓霁跟前。

“她不是你说的那样,请你注意言辞。”

亓霁其实不生气,但冥生气了。眼见冥取下耳钉瞬间变化成妖刀,亓霁一把抓住冥试图拔刀的一只手臂。

“不不不,不要拔刀,”亓霁忙说,“先动手就输了。”

“今天你们几个杂碎要是给我磕头道个歉,我就宽宏大量放过你们。不然,我有得是办法对付你们这些个贱骨头!”

“疯老太婆闭上你的臭嘴,”交达隆加激动得亮出他的红色长刃,“否则踏平你的帘枢城!”

“哼,就凭你们这点能耐还想攻打帘枢城?你当我这里是古都吗,”梅秀婆婆轻蔑地笑道,“我是替贵客办事,你们几个不长眼的最好给我赶紧滚。否则,得罪了贵客,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我倒想知道,您的贵客有哪些?”亓霁高声说,“古都城堡里我可是一本账本都找不到,莫非全在你这儿?”

“哼,你也配问我?来人呐,送客!”

一众奴仆聚上前来,眼看着梅秀婆婆转身就要走。冥的架势似乎想与对方打一架,亓霁拉住他不让他出手。

“帘明日昼,我每个地方都会拜访,”亓霁对梅秀婆婆的背影说,“我猜你拿性命护着的东西肯定比帘明日昼的价值更高。你不说自有你的难处,我也不强求你。但是我告诉你,我想要知道什么,我迟早有办法知道。这天上地下没有我不敢打听的事情,如果等我知道了你藏着的东西是什么,你再交出来可就迟了。”

“呵呵,臭丫头,凭你也配,”梅秀婆婆微微回身望向亓霁,笑得眼角皱缩显出道道沟壑,“你也就在我面前嚣张这一会儿吧。你以为自己是灵者就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忘了当初自己是如何被封在天界?老婆子我虽然只活了区区六百多年,可我耳不聋眼不瞎,你当我不知道谁能收你吗!”

亓霁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梅秀婆婆话里话外地是想告诉她什么吗?旁边的冥早就怒火冲天,他的妖刀已经对准对面的魔族,魔族也纷纷亮出兵器,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冥,我们走吧,”亓霁拉住冥低声说,“先撤。”

“为什么要走,你不像是会害怕他们的人。”

飞往明霸城的途中,亓霁沉思了许久。冥倒是愤愤不平,似乎不甘心被对方就这么骂了一通。

“梅秀婆婆那边,我不方便再去了,”亓霁说,“以后派合适的人偷偷混进去调查。失策了,不该这样明目张胆地去找她的。”

“为什么这么说?”冥怒气还没消散,语气有些不满。

“我猜梅秀婆婆那的确有不适合公之于众的东西,”亓霁皱眉道,“她虽是魔族,然而法力不强,甚至不能像阿娜尼诗法那样维持一副青春皮囊。年纪那么大还掌管着帘枢城,藏着那么多秘密,一定是有很厉害的角色刻意安排。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可我觉得梅秀婆婆身后有神族支持,而且是大神明。或者,她本来就是被安排在魔界的一个管理员。”

“那就更不能留她了,”冥厉声道,“我定要除掉她。”

“先别吧,动她会招来太多麻烦,”亓霁严肃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积累实力。妖族一盘散沙,又各有各的问题,多来几个神族肯定受不了。如果神明再像当年集结出一个涣军那样的军队,妖族这次恐怕就真结束了。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像你父亲那样被斩首……”

“我会保护你,”冥说着一只手搭过亓霁肩膀,“今生今世,我定会护你周全。”

交达隆加在后面不紧不慢地飞着,这会儿起码距离他们有两三百米远。亓霁感觉冥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双手挪开了冥的手。

“冥,我知道你是个气吞天下的王者脾气,”亓霁抿嘴笑道,“刚才梅秀婆婆的话我并不在意,你也别生气了。当然啦,你愿意保护我我很高兴。不过,你别对我太上心,别忘了我可是灵者。”

冥低头望着亓霁,亓霁收起笑容,严肃地望着他。

“我不适合做你的女人,谁的都不合适。我也许使兵器不如你,但正如你害怕的那样,我可以直接吞掉你的灵魂。”

前方乌云密布,琼鸟在一处石柱群边降落。交达隆加不知道飞哪去了,还没跟上来。琼鸟落在一处石头矮坡处,亓霁一落地就感觉脚下有些飘,不由自主往冥身旁靠了靠。

“明霸城穷兵黩武,魔族……”

没等冥把话说完,亓霁忽然一把抓住他的右臂。

“我有些不舒服……”

明霸城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亓霁不禁掩鼻。冥带着她继续前行来到一处断壁残垣前,周围有数根已经风化开裂的灰色石柱。

“你怎么了?”

“不知道,我……”

亓霁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忽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忍不住扶着石柱干呕起来。

“我们离开这里……”

冥刚想抱起亓霁,交达隆加则慢悠悠地飞了过来。

“她怎么回事?”交达隆加惊恐地瞪着冥怀里面色发青的亓霁,“这还没进城……”

“城里有什么东西,让我很难受,”亓霁依靠着冥艰难地开口道,“我好像什么时候被那个东西伤过,我现在……”

亓霁话没说完便失去知觉。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已是在日攸城内一座深宅大院内。院墙上爬满绿植,那斗大的叶片上垂着些许露珠般的半透明水珠。盛开着的重瓣花朵呈玫红色,亓霁闻到空气中飘着类似乳香的香气。

宅子的主人自称是魔族与妖怪的混血,金瞳黑鸦,名叫乌侨。他说自己与冥是老相识,还请亓霁吃了顿菜色丰富,口味清淡的午餐。冥与交达隆加去见日攸城王侯未归,乌侨则与亓霁随意地聊起来。

“我与冥自幼相识,他天赋高,勤奋好学,”乌侨只随意吃了几口,便站起来踱步至一旁背着手对亓霁说,“否则魔族也不会挑他作为联姻对象。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不便多说什么。外面都在传冥很重视你,但若说你与冥两情相悦,我倒觉得不可能。”

亓霁本来蒙头忙着吃,这会儿抬头有些意外地瞪着乌侨说:“你是不是看出点什么?”

“神界有金乌,魔界有黑鸦,我能看到你身上有不寻常的印记。大小姐,你早已被标记过,你是有主的,你不会再对他人有情。”

亓霁吃饱了,放下碗筷望着乌侨半信半疑地问:“你能看出是什么人的印记吗?”

“我的力量权限不够,看不到那么深的事情。不过,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事是无解的,”乌侨刻意地眨眨眼道,瞳色变成了黑色,“大小姐您迟早会知道原因。”

一阵呼啸风声过后,外面院子里响起咣当声。交达隆加猛地推门大步跨进来,神色慌张地说:“冥不见了!”

“啊?”亓霁惊讶地瞪着神色慌张的交达隆加,“你们……走丢了?”

“不是,他……”交达隆加既慌乱又气愤地说,“……就一瞬间,他在尚旦的府邸消失了!不是,就是中了尚旦的陷阱,我找不到他,我……”

“上蛋?”亓霁心想这名字怎么听着像传菜,“你说的是不是日攸城王侯?”

“莫非王侯今日心情不好,”乌侨脸上也显出吃惊的神色,“能困住冥,看来是早有准备。”

“尚旦是不是知道我在这里?”

亓霁语气急切,交达隆加连连点点头,头顶上的羽毛抖个不停。尚旦这是将冥当作人质,亓霁心想这目的太明显了,就是要她亲自去。

“这尚旦是故意要我去,”亓霁严肃道,“看来我非得去见他不可。”

“王侯尚旦是个古怪精明的家伙,”乌侨边说脑后黑色短发的发尾边略微翘起,“日攸城之所以是帘明日昼的中心之城,也是靠着尚旦的精明。大小姐切莫轻敌。”

扪心自问,亓霁虽然怕死,可也不怕事。她随交达隆加来到尚旦的府邸门前,两座巨型石门缓缓向里开启,眼前出现如同迷宫的法阵。刚进入迷宫后,亓霁便与交达隆加分开,交达隆加也消失在这迷雾一般看不到尽头的法阵内。亓霁张望片刻搜寻不到一丝冥的气息,正发愁时,突然前方伸过来一架闪烁银光的黑色梯子。亓霁走上梯子,黑色梯子将亓霁直接带到了尚旦那砌有三层玉石般光滑石阶,离地面足有四五米高的王座跟前。

富丽堂皇的殿内张灯结彩,巨大的水晶灯将坐在黄金色雕花宝座上的王侯尚旦那光滑的头顶照得锃亮。尚旦身边跪着个正为他捏脚的红衣赤脚男童,两旁还立着六个轻纱敷面的灰衣少年。见亓霁下了梯子后径自走来,尚旦一手撑着榻上的小茶几挪了挪他看上去像是一块浮肿海绵般的身体,另一只手仍不断抓着翡翠碟子里淡黄色的块状糕点往嘴里送。

尚旦身着织金锦缎长袍,披着件金扣白马褂,脖子上套着由数个金环串成的项圈。亓霁觉得这位王侯的服制有些怪没吭声,对方倒是先开了口。

“哼哼,你还在涣王国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你那会儿模样比现在好看。”

尚旦的官话带着口音,亓霁上一次听到说这个口音的是涌四州的早清雅。亓霁心想你见过我?我怎么完全不记得。尚旦拍拍手,旁边一个手捧托盘,模样看着人类年纪十六七岁,着灰色衣裙的赤脚少年迈着碎步走到亓霁身边。

“认识这个东西吗?”

灰衣少年捧着的红色托盘上是套青绿色绸缎礼服,亓霁盯着衣服上的绣花好一会儿,觉得眼前的衣服瞧着十分眼熟。

“这可是涣王给你备的婚服,不过你没穿过,认不出来也正常,”尚旦又开始大口吃他的糕点,“涣王封闭王宫前,我的人把这身衣服带了出来。”

“织院有你的线人?”亓霁直视尚旦问。

“不止织院,整个涣王国都有不少出身魔界的奴仆,”尚旦大口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说,“涣王国早被渗透成了筛子,涣王自己也知道。我猜,天界也知道。”

“所以,你给我看这衣服是什么意思?”

“大小姐,你不属于魔界,你有你该去的地方,”尚旦伸出手指指向亓霁歪嘴笑笑,“我曾经也是人类,准确地说是巫师。当人类不好,身体就是个累赘。自从来到魔界,我就拥有了这具金刚不坏之身。不过,你也看到了,我脖子上这些个环环让我现在哪都去不了。”

“谁把你扣在这里?”

“我主子待我不薄,我可不能直呼他的名讳。日攸城是我的杰作,这里可以直通涌四州,我曾经是那儿的巫师。不怕告诉你,我背叛了自己的同胞才在这里舒舒服服地享受长生。当然了,每天都得被迫吃这玩意儿,我的确觉得恶心,”尚旦望了一眼他捏在手里的点心,又猛地咬了一大口,“我现在除了这个东西什么都不能吃,除了这间破屋子哪也不能去,脖子上戴的这个东西既是我的护身符也是我的诅咒。你想在日攸城里做什么我都不干涉,我知道你善良仁慈——至少现在是——我也管不了日攸城里那帮家伙,反正他们按时给我上贡就行。其实你不必像我这样,你比我更容易讨大主子欢心,完全可以去更好的位置。”

“胡扯什么,我可没有主子,至于你什么主子我也没兴趣知道,”亓霁皱眉道,“我来是为了冥,希望你可以放了他。”

“大小姐都不跟我谈谈条件吗?”尚旦笑得挤出一脸褶皱,“哪有你这样直接要人的?”

“你想要什么?”

“呵呵,我想要涣王的玉玺,你能帮忙取来吗?”

尚旦面露贪婪地笑着,亓霁后背忽然一阵恶寒。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难怪拿身衣服来膈应她。

“你不是在涣王宫里有线人吗,怎么,有本事偷衣服偷不到玉玺是吧?”

“我的那几个低级奴仆没用得很,看不到玉玺在什么地方。涣王国多年前就被涣王闭锁,如今这世上唯有你能进入涣王宫将那玉玺取来……”

“你也是异想天开,”亓霁冷笑道,“你要那玉玺有什么用?我看你也不缺钱。”

“你可知涣王国锁国天界为什么沉默?如果不是那枚玉玺,神族大可重新安排一个取代涣王的新王,”尚旦狡猾地笑笑,“你把那玉玺取来给我,我就放了你的冥。”

“什么叫我的冥,”亓霁寻思着这个老混蛋着实离谱,碍于他脖子上那个东西自己恐怕真不好动他,“我没本事去拿玉玺,你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你什么时候给我把玉玺带来,我什么时候放了冥。”

跟这老油条说话纯属浪费时间,亓霁气愤地施术放出结界,周围的仆从吓得四处奔逃。尚旦稳坐在金榻上,脖子上的项圈熠熠生辉在他周身放出一个罩子一样的结界。

“所谓的结界,现在也叫磁场,无非是解释不清对方法力的笼统说辞。灵者的结界也只是一种说法,说是结界不如说是局,”尚旦说着动了动右手食指,嘴角流涎,“我虽没有法力,可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奈何不了我。你还是回去想想办法,看有没有能进涣王国的法子……”

亓霁此时已是怒火中烧,她感到一股难以压制的杀意上涌,恨不得立马宰了眼前这个尚旦。然而她看不出尚旦的项圈到底是个什么法宝,在这里她也搜寻不到冥的气息。尚旦的周身流转着不明力量,亓霁在自己周身放出结界,结界闪烁的蓝光吓得尚旦周围的一众奴仆纷纷退缩到墙角。

“哈哈哈,不自量力的东西……”尚旦乐得眼珠突出,嘴裂开成了一张下巴脱臼的巨口,“……来啊,你敢施法我就……”

“以无形为有形,以无限为有限,”亓霁抬手施术,身后逐渐凝集起百枚尖钉形态的光点,“不管你主子是谁,他可真不地道。你以为自己还活着吗?”

亓霁一挥手,身后尖钉形态的光瞬间齐发,穿过尚旦的宝座。华丽的宝座出现裂痕,之后发出刺眼亮光逐层坍塌成一堆残破的碎片。巨大身躯的尚旦逐渐化作虚影直至消失不见,原先宝座的位置只剩那个还在闪光的金色项圈。

蜷缩在墙角的尚旦仆从们发出凄厉的尖叫声。他们的样子也在迅速发生变化,一个个都快速衰老成枯瘦干瘪的形态,站都站不起来。

“你们不逃吗?”

亓霁语气冰冷地说。待那些仆从像四脚蜥蜴般爬出殿内后,亓霁走到原先宝座的位置,双手拾起那足有将近二十斤,不知什么材料打造而成的金环项圈。

“不得不说,还真像狗链。”

迷宫一样的府邸似是在融化,院子里一道道铁灰色的术墙逐渐升起,幻化成十米高的金属厚墙。亓霁往回走时,被高墙挡住去路。她试图击碎这些法术变成的墙,但击破的速度赶不上墙壁再生的速度。正当她一筹莫展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亓霁。”

亓霁一回头,见冥站在身后,望着她眼神有些惊讶。

“原来你……”亓霁惊讶地望着冥,“……这里是个迷阵,你……”

“你除掉了尚旦……”冥望着亓霁的眼神有些畏惧,“……你的力量抽走了他的过去……”

“……我本意是想解除他的法术,没曾想……”

“……尚旦竟是幻术所变,难怪先前……”

“……我不知他就是……”

“……可你的气息……”

“……我们必须尽快……”

“……你没事吧?”

“……尚旦的项圈上有神明的气息……”

“亓霁,你的瞳色……是浅金色。”

被冥眼神盯着的亓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她一下子慌了。

“怎么办?”亓霁声音颤抖,这回儿她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也与原来不同,“我不知道……”

“先回去。”

不顾亓霁的反对,冥双手抱着她一跃而起,翻过那一道道不断升起的金属墙壁。待他们回到乌侨的宅子大门前时,亓霁忙挣扎着让冥放她下地。交达隆加正急得边冲乌侨发火边不断地掉毛,乌侨见冥带着金瞳的亓霁走进来时甚至不敢走近他们。

“亚素神曾发出警告,”乌侨的瞳孔骤缩,脑后毛发也跟着呲开,“我等不过孽障,无非为灵者……”

“我带她回房休息,”冥打断乌侨的话,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尚旦的项圈是神明的法宝,你们最好不要靠近那个东西。”

冥用自己的妖力将亓霁身体的异动强压下去。亓霁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待第二天醒来时,亓霁的瞳色已经恢复正常。冥不在,乌侨借给她送吃食与她攀谈起来。

“大家已经知道尚旦被你消灭,”乌侨惊喜地瞪着亓霁说,“连昼血城都给冥下了邀请,他天没亮就出发了。”

“冥自己去昼血城了?”亓霁有些恼,“他怎么没告诉我?”

“巫师玛帝雷赛家族好像害怕你,”乌侨金瞳一转,似乎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们这回肯定是为了生意而来。我猜,他们大概觉得与冥谈比跟你谈更容易达成一致。”

虽然不知道巫师们打的什么主意,但亓霁相信冥也不是糊涂的主,亓霁更担心冥会一时气愤把巫师都砍了。亓霁也没闲着,她不顾乌侨的劝阻独自出门逛街。

日攸城的街道已经非常接近凡间的街道,建筑也有些像岢乎的风格。亓霁不知不觉走到一条红红绿绿,布置得十分喜庆的商业街,只是街上不见有其他行人。亓霁一路来到一座看着像酒店,复古风格的二十层高楼前,推开虚掩着的茶色玻璃大门径自走进去。

里面仍旧不见人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味。亓霁绕了几转来到一个摆放着三座大理石美女雕像的院子里,刚走到第一座雕像边,就看到木质走廊上趴着个浑身满是星星点点灰蓝色血迹,脖子上仍在流血的妖族女子伏在地上呜咽。

“怎么伤成这样……”

亓霁说着俯首弯腰扶住她。妖族女子对亓霁说着亓霁听不懂的语言,由于脖子有伤,女子说话声音很小。亓霁施术为她止血,这时突然听得旁边有什么东西吱嘎作响。

一个拖着尖刺尾巴,阔嘴长舌的怪物挪步过来,正用一双牛眼般的圆形红眼瞪着她们。怪物的脚上穿着双怪异的金属靴子,方才的吱噶声就是他走路时靴子摩擦地板的声音。

“你干的?”

亓霁刚想起身对付越走越近的怪物,被妖族女子一把拉住。

“他是渥格夫神,金栏的贵客,”女子突然开口说起了官话,她抹了把脸颊上还在往下淌的血迹,此时她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别管我……”

望着眼前这个名为渥格夫神,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怪物,亓霁顿时一股无名火冲上头,挥手放出结界将他困在原地。

“吞噬妖族的神明吗,哼,这副样子跟妖魔有什么区别?”

也许是被亓霁的话刺激到,渥格夫神张口吐出一颗闪着红光的圆球。他将圆球托在他皮肤麻麻赖赖的手里,圆球发出刺眼光线与亓霁放出的结界接触后生出交叉的网状痕迹。尽管他多次施术,仍无法破除亓霁甩出的结界。

渥格夫神脸上眼睛鼻子逐渐扭曲,似是现出怒色,张开双臂想要强破亓霁的结界。

“二位贵客请息怒,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情是我们的疏忽。请停止打斗,我这边另外安排佳人服务二位。”

一个身着条纹西装,灰色短发梳着大背头的男子背着手出现在亓霁身后。亓霁注意到,他的眼睛很像自己之前在岢乎的酒店里见过的那个自称奇德洛美齐的妖怪。亓霁收起结界,渥格夫神也收起了他手中的圆球。

“我是这里的管理者之一,米塞科洛奇,”男子彬彬有礼地冲他们微微鞠躬,“金栏严禁斗殴,二位高抬贵手。”

说罢,他身后出现两个衣冠楚楚的妖怪,一个蛇眼美女妖怪扶着渥格夫神走开,一个帅气卷发妖怪则过来要扶亓霁。

“我不是客人,”亓霁甩开对方伸过来的那双苍白纤细的手,“我只是见地上这个女子受伤,才管了管闲事。你们这里算什么场所,为什么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近来外界动荡,来这里的客人压力较大,发泄情绪不足为奇,”米塞科洛奇说着面露疑惑,“抱歉,是我招待不周。您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您,没有及时……”

“所以你们这里客人折磨员工是常事?”亓霁冷笑道,“这地方谁开的?魔界居然有这种场所,我还真是开了眼!”

“上头的安排,我也是代行管理职责,”米塞科洛奇不阴不阳地笑笑,“这些妖怪多是犯下重罪,您不必同情他们……”

“什么罪,你倒是跟我说说……”

“哎哟,大小姐你让我好找!”

眼见亓霁怒火已经烧到了头顶,一身印花长裙,头发束成高髻的红发娟蒴突然出现一把拉住她。

“娟蒴啊,好久不见,”米塞科洛奇假笑地打招呼,“你们的大小姐脾气有点大。”

“哎,我们大小姐的脾气由不得你指指点点。她就是太正直了,见不得你们这些破事……哎哟不说了,我来就是要带她走。”

娟蒴说着拉住亓霁要走,亓霁却不干了。

“这地上还躺着一个,我要是走了他们会欺负她的!”

不仅米塞科洛奇,连娟蒴都有些意外地瞪着亓霁。

“大小姐若是喜欢,要不这个妖怪就当作人情送给你,”米塞科洛奇冷笑道,“反正她在这里已经数百年,客人多数也对她厌倦了。下次红坊如果有合适的再还我一个……”

“哎,那怎么行,”娟蒴不乐意了,“你这儿的我可不敢要……”

“好啊,你肯给人我就要。”

亓霁一口应下来,娟蒴也没办法只好答应。娟蒴叫了部用红色绸布金色流苏装饰,看外观十分矫揉造作的木质马车,拉车的马匹头顶都长着黑色尖角。娟蒴拉着亓霁上车,亓霁则紧紧牵住身旁的刚刚还在流血的妖族女子上了车。

“大小姐,你带她做什么……”娟蒴面露不满道。

“同为妖怪,你为什么那么嫌弃她呀!”亓霁语气不快道。

“她……她是北方高原的蓝血妖怪,”娟蒴又是皱眉又是撇嘴,“冥要是知道了,会怪罪我多管闲事。”

“啊?为什么啊?”

“大小姐,我是珈岚高原的艾珈族,是能控水用冰的妖怪。”

身边女子说着抬手一捏便化出一朵小小的冰花,递到亓霁掌心。亓霁望着掌心里不会被自己体温烤化的冰花十分惊讶。

“叫我雾冰吧,这个名字我很久不用了。多谢您,摘掉了监禁束具的我才能重新施术……”

“啊!你这……”娟蒴打断雾冰的话,瞪着她惊讶地长大嘴,“你不会是艾珈族的公主吧!艾珈族不是早几百年都被……”

“是湖和,”也许是因为脖子受过伤,雾冰说话的嗓音还有些哑,“湖和诬陷艾珈族出卖希矿,魔君时娑殄珈派他身边的左扶官来调查,结果那狗官被湖和收买,艾珈族的男丁全部被处死埋入了古都地下,像我这样的女性多数都被折磨死了。我因为被时吕王侯看中,单独被送到了辅都岢乎。时娑殄珈知道后将其视为同罪,杀了那个王侯后将我送到金栏来。”

“高原魔族湖和……”亓霁听过这个王侯,连冥都有些忌惮他,“……好像……湖和很残暴是吗?”

“湖和是如今魔族王侯里最古老的一支,老魔头的后代,”娟蒴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他们比古都的王室更古老,魔界存在时他们就已经出现在北方高原。湖和跟帘明日昼的王侯倒时常来往,湖和可是连萨坝亥都不敢招惹。以日攸城为中心的帘明日昼城邦也就两千多年,而且这四个城堡内妖族数量远多于魔族,以及大量身份不明的混血。帘明日昼的魔族连古都都不放在眼里,想让他们把利益吐出来,比除掉他们还难。”

“看来魔界真正的大魔族果然不是古都王室,”亓霁冷笑道,“难怪魔界那么乱。”

车在一处古色古香的亭子前停下,之后马车整车突然飞离地面穿过一道红色的光墙。眼前出现一片黒檐瓦房,马车在瓦房间的灰色石板路上又行驶了大约一刻钟后,在一处红檐木屋前停下。亓霁跟着娟蒴下了车,面前的红色木门上雕刻着一朵巨大的芍药花,门上刻着不知道什么文字的匾额旁停着一只褐色羽毛的小鸟正在唧唧喳喳。

“这又是什么地方?”亓霁望着匾额纳闷道。

“日攸城的金栏,就是指方才的那栋高楼。而红坊则是指我们现在面前这处九层宅子。魔族的语言里这处有个别称,叫如有神临。大小姐,乌侨心眼儿太多,他铜臭味儿太冲,我自作主张带你来我这。我的从属们也许有一具躯体上长一百只眼睛的,但他们绝不敢泄露你的事。”

娟蒴说着拍拍手,红色大门缓缓向内打开。门后出现两个长相清秀但看得出是狐妖的少年,冲他们弯腰鞠躬行礼。

“如有神临……是字面意思吗?”亓霁惊讶道,“真的会有神明来这?”

“当然,只不过他们都乔装过,”娟蒴拉着亓霁往里走,雾冰则紧跟在后面,“红坊与城里其他地方不同,能在这里做事的妖怪资质都不差。这些妖不会传病,一些神明私下就喜欢与这些妖欢好,事后恩赐修为。”

“绝了,”亓霁翻了个白眼,“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些地方全部关掉。”

“那怎么成,这地方可是个摇钱树……”

“你管这里吗?你从这赚了多少啊?”

“诶唷大小姐,这里也是最近才落到我这的,之前……之前不归我管。”

“冥把这里盘了?”

“诶呀,您还是去问冥吧。大小姐,不嫌弃的话,暂且先住我这。乌侨那边我会告知他。”

亓霁在红坊上下绕来绕去,最终挑了个四楼用作仓库的小隔间,娟蒴便让几个狐妖帮忙布置房间。来帮忙拿东西摆家具的妖怪见到亓霁都要对亓霁打量一番,亓霁也不避着他们,一个个都微笑地打招呼。

尤其一个自来熟的小倌,他说自己是魔族与狐妖的混血,母亲去世早,父亲也在魔族之间的战争中死去。他生得细皮嫩肉,薄唇粉嫩,一双丹凤眼眯笑地望着亓霁。亓霁一面心想这小男孩比我长得好看多了,一面收拾东西手停不下来。小倌就也自顾自进房间帮亓霁整理东西。

“大小姐就叫我小乐吧,我这种东西叫什么名其实都随意,大小姐叫得上口就成。”

“那你原名叫什么,还记得吗?”

亓霁问小乐。小乐莞尔一笑,撇撇嘴说:“嘉乐,我母亲过去这么唤我。”

“嘉乐……美善喜乐的意思,名字倒是起得寓意很好。”

“我这种东西叫什么名不也是贱命……”

“别东西东西地叫自己,也别说自己贱不贱的。你完全可以做别的谋生,不必自轻自贱……”

“大小姐有所不知,现在还留在红坊的,都不是自轻自贱之人,大家都是因为有利可图。”

“不行,你还这么年轻,该找份正经工作。”

“大小姐以为什么算是正经工作?”小乐泯然一笑,“大小姐你看我,算魔算妖?”

亓霁望着小乐顿时愣住:“呃,你是妖魔!”

“呵,我本就是一个身份难定的东西,不过我能有这么长的寿命,还能青春常驻,跟我那亲爹的魔族血统撇不清关系。毕竟,我母亲是个弱小的妖,生下我不久就没了。大小姐,你瞧我看着是不是跟二十不到的人类模样差不多?其实,我跟冥是同年出生的。只不过,他生在狐妖领地,我生在魔族领地。他是狐族众星捧月的希望,我是卑贱到泥里的杂种。我母亲体质弱,我自小体质也弱,幸好我长得好看,男女恩客都喜欢我,所以我不缺客人。之所以能活到今天,也跟我的恩客有关,正因为吸取了恩客的修为,我才能健康地活到现在。”

亓霁停下手,瞪大眼睛望着小乐:“等等,你真这么长大的?”

“魔界残酷,在魔界只是为了苟且活着,我这样的东西已经是拼尽全力了。我不像冥,天赋高运气好。再说,冥也是靠踩着不知多少尸骨才换来今天的强大。大小姐,听说你生来就与凡人生活在一起,不知道我们这些东西的事情不奇怪。唉,也难怪,你气质不凡,本就是天外之人……”

“等等,你怎么突然开始吹捧我?”

“我瞧大小姐长得面善,不是自私狡诈之人,难怪冥喜欢你。”

小乐眼波流转,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羡慕之色,亓霁却觉得瘆得慌。

“呃,我怎么觉得不像在夸我呢?意思我憨,所以才能在狡猾的冥跟前活得好好的?”

“恕我僭越,我很喜欢你这样的人。”小乐笑如一汪春水,唇角上扬,“我听他们说冥迷恋你,我就奇怪这世上竟会有让高冷傲气的冥都迷恋的女子。见到你我总算明白了,你不似这世上之物,这是非颠倒的世界约束了你。”

“冥没有迷恋我,这是谣言,”亓霁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叉,“我跟冥关系的确挺好,但是更像兄弟,绝不是男女之情。”

小乐愣住片刻,惊讶道:“可是,大小姐你明明是女子,冥与你怎会是兄弟情?”

“不对,你理解方向错了,”亓霁无奈地摆摆手,“反正……反正就是朋友,好朋友而已。”

“我明白了,”小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是不是大小姐不喜欢冥,所以拒绝……”

“不对,你不明白,”亓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越说越乱,“就是……本来就没什么,被大家传来传去……传成谣言里那样而已。我没有不喜欢冥,我很喜欢冥,但是不是那种喜欢,而是……啊反正不是你说的那种。”

“原来是真的,”小乐像是终于解密,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小姐的确不喜欢冥。那我懂了,难怪大小姐还是童贞。”

亓霁先是愣了几秒,随后瞪着小乐:“这你也能看出来?”

“嘿嘿,自己的一点小花招而已。我力量不强,但这种小伎俩还是有的。大小姐身上虽然带着冥的气味,但也只是沾染上而已。不像服侍他的那些礼女,骨子里都透着被他控制的气味。大小姐,偷偷跟你说,冥是相当厉害的狐妖,你若是真跟了他,他一定会把你完全控制住。就像当年有佳公主那样,能为了他的利益牺牲自己。”

“我猜,当年有佳公主牺牲自己不是因为冥控制了她,只是因为她爱冥吧。当然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可我听说他俩很恩爱……”

“唔,其实是一回事。大小姐有所不知,狐妖术法本就擅长控制他人内心,你若是与冥在一起久了一定会被他影响。所以啊,大小姐你精神真的很强大,居然完全不动心,换作别的女子肯定早就以身相许了。何况,如今在魔界,冥在妖族实际上已经拥有绝对的择偶权,连魔族都有不少女性喜欢他。”

亓霁心想就冲冥那副张牙舞爪打打杀杀的大妖气派这也爱不起来啊,这都什么破事,还择偶权,怎么不直接说交佩权。亓霁缓了缓神,把手里的杂物一件件放在架子上:“我不是妖,也没打算一直呆在魔界。我与冥是合作关系,朋友关系,不是恋爱关系。我有自己的事情,我不谈恋爱也不结婚。”

“大小姐这么说,我就更喜欢你了,”小乐满面红晕地欢喜道,“可惜大小姐你清高自守,不然我真想你成为我的客人,哪怕一次也行。我不要你的银钱,也不会取你的灵力。你这样的人天上地下难寻,我只是单纯想亲近你。放心,我没有病,身体挺好的,你没经验我可以教你,总之一定让你满意。与你正常交往我是不敢想了,我配不上你。何况,若是被冥知道我惦记你,我铁定小命不保。”

亓霁猛地转头瞪着小乐,望着那张可爱的粉面笑颜内心受到强烈冲击。待她收拾到一半时,来了个妖怪通传说冥来了。待亓霁匆忙下楼,雾冰也坐在大厅里,冥则立在一旁严肃地瞪着她。

“冰棱艾珈族,”冥望着雾冰语气有些冷,“没想到还有幸存者。”

“我在金栏遇到她,”亓霁站到雾冰身边,她担心冥嫌弃雾冰,“她被湖和迫害流落到这里。你看吧,我说了,必须去一趟北方高原。你这回去昼血城,那帮家伙都跟你谈什么?”

“我收到曼切斯罗德王侯的邀请,与他同去昼血城,”冥偏过脸望向亓霁说,“曼切斯罗德王侯与博德利卡王侯出自同源,只是从古时博德利卡王侯便与巫师交往密切,曼切斯罗德王侯则偏向曼馥那类山精树灵,所以他们很早前便分地而治。”

“他们跟你说什么?”

“博德利卡王侯将魔界繁荣置于首位,说巫师们忙于内斗,现在是我们的机会。对了,奥斯还关在古都地牢,曼切斯罗德王侯答应如果我们不干涉帘明日昼,他们就会跟巫师重新谈判。”

“巫师国之间在交战?”

“巫师玛帝雷赛家族的托亚士夫说,如果我们不干涉他的奴隶生意,他愿意考虑帮助我们从湖和那要些希矿的资源。”

“禁止奴隶交易是我的底线,”亓霁怒声道,“何况他们还走私这么多魔界的资源。巫师的手未免伸得太长。”

“艾塔特萨,他们有希矿交易。玛帝雷赛家族的托亚士夫,那个络腮胡的老头,精明狠辣。他弟弟盖伊士夫是巫师的官员,善于游说。他们家族在多地经商,祖上是巫师与神族的混血,”雾冰这会儿明显嗓音好多了,说话声音柔和许多, “巫师们从希矿其中一种矿石里提炼出白色粉末,高山妖族称呼它莫舍路里……”

这时,冥随即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水晶瓶,瓶子里有少许白色粉末。

“莫舍路里就是北厄粉,有巫师用它来制造破坏力强的武器,”冥说着又将水晶瓶随手藏好,“自从凡人造出能破坏平衡的武器,巫师也一直在开发新武器……”

“天界不管的吗?”亓霁怒道,“神明在想什么?”

“神明……他们当中不乏乐见于此,而且神明没少从中获利。”冥无奈地说。

“冥,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带我去一趟希矿?”

也许是因亓霁多次请求,冥终于松口了。

“容我准备一下。”

“带上雾冰,一起去。”亓霁揽住雾冰肩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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