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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下)

梦呓——奇迹海

艾利克斯驾着苏本家外观复杂得酷似老式蒸汽车的魔法马车赶到紫杉果庄园,在半空中就发现庄园的房子已被毁去一半。他将车停在庄园门口,飞奔进屋时发现亓霁正与几个细长黑影打斗,出手帮她一起击退那些能随意变形的黑影。

“这些东西没有实体,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亓霁的力量早已大不如前。她正因施术追不上这些东西移动的速度而焦头烂额时,艾利克斯放出魔法阵将那群东西瞬间不知传送去了哪里。

“是靠空间缝隙挤过来的异界生物,不是巫师地的东西。灵思,你们不能留在这里,跟我走!”

“外面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巫师地会突然出现这种东西?”

“里萨勒瑞沦陷了。”

艾利克斯似有话说不出口般,沉默片刻后声音低沉地说道。亓霁见他神色异常,加上看到庄园周围结界消失,尽管心中已有答案仍开口问艾利克斯。

“伊雷摩季亚呢?”

艾利克斯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将话说出口。

“伊雷东哈那塔……”亓霁语气沉重,“……他……”

“九讪嶂的这场大火……”艾利克斯艰难地开口道,“……就……是伊雷东哈那塔。”

“伊雷东哈那塔点燃了九讪嶂?”

“灵思,不止是巫师地,是……是……”

见艾利克斯面色沉重,亓霁也跟着眉头紧皱。

“伊丝塔莉索娅还在楼上,我先上楼带她下来。”

亓霁有些恍惚地走上楼梯,上楼时脚下像虚踩着楼梯般深一脚浅一脚地没着落。当她走入主卧时,卧室内空无一人,卧室的窗户大开,刺骨寒风吹了进来。

白炎吞天灭地,熔尽苍生。九讪嶂大火的烟雾飘了过来,这片森林被波及后,曾经郁郁葱葱的树林逐渐变得焦黑。艾利克斯帮助亓霁将伊雷摩季亚与伊雷东哈那塔的一身衣服葬入斯穆拉雅的墓地,亓霁把那枚自己送给伊雷摩季亚的梧桐叶书签一并葬入墓中,在伊雷摩季亚的墓碑下方刻上四个笔画不够端正的官体字。

赫弛瑞乌今冬的初雪悄无声息地落下,雪花夹带着黑灰色的尘埃落在墓碑上。亓霁伏在墓前哭了很久,似是有几世的悲伤终于在此刻释放。

“灵思,我们走吧。”艾利克斯担忧地说。

亓霁哭得力竭,加上跪得太久已无法起身。艾利克斯将她抱起来带回车上,发现她已发起高烧,忙用车上的薄毯给她盖上。紫杉果庄园出现能吸收魔法的灰雾,艾利克斯费了番工夫才让车腾空而起。亓霁躺在车上模糊听到森林传来树木倒塌的声音,失去魔法维系的森林在迅速枯萎衰败。

艾利克斯驾驶的车施加了多重魔法,亓霁无法看到车窗外的景象。途中遇身份不明的人袭击,亓霁只能模糊看到窗户外有不同的法力流动,气流般袭来想要破窗而入。车在空中行驶有些颠簸,恶臭从外面散入车内,腥臭腐烂的气味熏得亓霁头晕。她起身想看看外面的情况,突然传来艾利克斯紧张的大喊声。

“别开窗!”

亓霁只得重新躺下。车不知道开了多久,亓霁在车后座上一直昏昏沉沉地高烧。直到艾利克斯将她抱起带到苏本家别墅,亓霁才稍微恢复了些意识。

“孩子,你好些吗?”

朦胧中,亓霁似乎听到米薇尔兰的声音。米薇尔兰明明在昶岛休养,她以为自己是幻听,吃力地睁开眼发现真的是米薇尔兰。坐在轮椅上的她眼眶发红眼窝深陷,面容也黯淡许多。

“米薇尔兰,”亓霁的声音细若游丝,“见到你很高兴。”

“喔,别这么说,”米薇尔兰眼泪瞬间落下,“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我在昶岛都能看到冲天的火光。”

苏本家身着碧蓝色背心裙的女佣推车送来药跟食物,亓霁起来喝了碗草药汤人精神许多,只是头还有些昏沉,于是靠坐在床上边吃东西边与米薇尔兰说话。

“苏本家这里距离爆炸的尔潘奢罗斯佛较远才没被波及,”米薇尔兰说,“尔潘奢罗斯佛变成了废墟,实在太可怕了……”

“伊丝塔莉索娅失踪了,是我的失误,”亓霁全身无力情绪低落,连咀嚼都有些困难,“我不该留她一个人在房间……”

“我们会找回伊丝塔莉索娅,”米薇尔兰坚定地说,“我的小宝贝不会那么容易消逝,她是救世女神,她会活着拯救我们所有人。”

是不是救世女神亓霁压根不在乎,她只想知道此时此刻伊丝塔莉索娅究竟在哪是否安全。尤其在她见到艾利克斯那与伊雷东哈那塔差不多年纪的儿子时,她只是止不住地落泪,说不出任何话来。

在巫医确认她已退烧身体正在逐渐康复后,亓霁一一见过苏本家人,尤其艾利克斯的父亲罗达科鲁待她格外客气。一阵客套寒暄后,客厅里独留罗达科鲁与亓霁说话。

“我是艾利克斯的父亲,我叫罗达科鲁·苏本。我听说,您忘记了许多事情,”罗达科鲁说着一口标准介系语,穿戴着精致的服饰,外套口袋上别着个都同贵族的圆形金色徽章,“您第一次出现在加坎迪瓦奈时我就见过您,恕我直言,那时的您不比此刻气色好多少。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多亏伊雷摩季亚,他将您照顾得很好。”

“伊雷摩季亚到底怎么死的?”

亓霁眼神略显空洞,说话声也轻飘飘的。她没心思顾及对方的客套,此刻她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脑子里只剩痛苦与愤恨。罗达科鲁看亓霁心情糟糕透顶,斟酌片刻后低沉地开口。

“和谈失败后,他们发射的武器点燃了法哈克米罗山,释放出的巨大能量足够让会场在爆炸瞬间化作灰烬。白炎短时间沿着九讪嶂山脉烧遍整个巫师地,直到现在都没有熄灭。”

“这么说,他是被寇罗比的武器炸死的?”

“小姐,我们现在不这么称呼他们了,”说话间罗达科鲁脸色一变,“这个称呼很危险。”

“何必这么虚伪,区分上下流,歧视这个排斥那个,这可是千古流传的一门好生意,”亓霁冷笑道,“总要有人受苦受难才能有人作威作福,事到临头还装什么?巫师什么时候真的瞧得上不会魔法的人吗?不,巫师足够自大,连树灵山精也一并瞧不起,包括我也就是巫师眼里一个特殊物品而已。你刚才说的和谈会议,具体谈的什么我无从知晓,我心里倒是有几个疑问。。”

“请说。”

“首先,巫师跟寇罗比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需要动用这种级别的武器,”亓霁尽量克制着情绪,她此刻已气到声音颤抖,“其次,九讪嶂的力量来自神明,寇罗比单靠自己的技术如何造得出这种程度的武器?还有,既然会场无人生还,为什么艾利克斯说沿着九讪嶂烧遍巫师地的这场大火是伊雷东哈那塔?”

“艾利克斯收到了他身在会场范围内的同事发出的微弱信号,在距离边境还有两个镇子远的地方遇到了神色匆忙的伊雷东哈那塔,”罗达科鲁眉头紧皱,双眼有些湿润,“他让艾利克斯不要前行,之后骑上赶来的灵枭向着法哈克米罗山飞去。艾利克斯亲眼看到空中有金光坠落,半空中被挡住后偏了方向,最后化为白色的光坠落在法哈克米罗山。会场内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我们也不清楚伊雷东哈那塔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本可以不回头,但是……”

“艾利克斯载我来的路上,我在车里都能感觉到巫师地的空间已经被这股爆炸的力量粗暴地切开,这火不止烧在巫师地,”亓霁仍控制不住地颤抖,“真的是寇罗比要炸巫师地吗,到底谁能干出这种事……”

“寇罗比的世界也在燃烧,而且他们的世界没有魔法屏障只会烧得更惨烈。灵思小姐,魔界的妖魔正入侵加坎迪瓦奈与涌四州。而除了都同、云州跟加坎迪瓦奈这样魔力强的大巫师国,魔力弱的小巫师国已被白炎吞噬。您是特殊体质,有星辰守护,您身在里萨勒瑞时那片区域才没有被白炎燃尽。”

“伊雷摩季亚一定是被同族出卖的,”亓霁语气充满愤怒,“他选择相信什么众生平等,他始终坚持巫师能够破除嫌隙互惠互助共同发展,他就是这种理想主义者。但我不同,我不相信这世间还有什么正义真理,更不是什么守护星辰。还有伊丝塔莉索娅,他们把她从我身边偷走,不管他们是什么,我不会原谅他们。”

“灵思小姐,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该找谁对和谈失败这件事情负责,我们马上就会面临物资短缺与魔法资源的枯竭。九讪嶂的火到现在都没有熄灭,我们现有的力量根本对抗不了入侵的妖魔。战争很快就会波及所有人,我认为现在最要紧的是团结所有可团结的力量,先……”

“苏本先生,请原谅,我不是想给你们添麻烦,”亓霁深呼吸后说,“我不参与其他事情,我的事情我自己去。”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您不明白,”罗达科鲁面色发白,“我们应当优先为还活着的人寻找出路,在那之后我们会……”

“对不起苏本先生,我对这世界已没有幻想。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绝非某个人,或者某个群体的原因,”亓霁愤恨地说,“但总有些人能从中获利,不是么?到底什么人在扰乱世界,我看不清楚,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些人参与了谋害伊雷摩季亚。苏本先生,你我都清楚,这世上不会再有敢为伊雷摩季亚出头的人,巫师们不需要他了。”

“昶岛又来人了,”艾利克斯着急忙慌地跑过说,“是奚家族长。”

这位奚家族长是个头发胡子全白,一看就年事已高恐怕超过两百岁的老巫师。他身着一套亓霁眼熟的旧制服饰,头饰上有一颗扎眼的红宝石。

“你好,”老巫师说着带口音的官话,“我是昶岛奚家人,你也许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我叫奚永真,是涣王国奚家后人。奚永式与我提起你,他之前就感觉到你与我们一直在寻找的目标很像,但他隐瞒多年不报,”老巫师语气郑重地说,“奚贞灼,一个嫁给涣王不久便病逝的宗家女,没有留下子嗣,连一张画像都没有,遗物全部被涣王封存。见到你我更确定奚贞灼就是灵者,是你。”

“你是奚家后人?”亓霁警觉地瞪着这个看似来者不善的奚永真,“事实并非如此,我与赵珺涣……他是叫这个名字吧?好吧,涣王与我没有正式成婚,不管他让他的奴才把我写成什么样,反正我逃了。你替谁办事?这个节骨眼上找来,想要我做什么?”

“这次来是想请您跟我回昶岛,”奚永真态度严肃认真,看亓霁的眼神像看老古董,“我们想重建去往涣王国的通道。”

“这种事情你们怎么不求助神明,”亓霁冷淡地说,“我的力量早已分给两个孩子,做不了这种开天辟地的大事。”

“我们有很重要的原因,真的需要您的协助。”

“就算我还有力量,我也不会用来做这种事情。我要去找我的女儿,再替伊雷摩季亚报仇,其他事情我不在乎。”

见亓霁态度坚决,奚永真也只得悻悻而归。这天晚饭后,亓霁左思右想,最后实在忍不住向艾利克斯开口。

“艾利克斯,我想去一个地方。”

艾利克斯将亓霁带到在都同、云州与加坎迪瓦奈三国交界处,看到了那仍在燃烧的法哈克米罗山。

散发着巨大余热的能量场仍在,亓霁绕着巫师们用数道法阵编织而成的边界走了几步,不一会儿身边出现大片光斑,瞬间形成结界将她与外界隔绝。

一簇簇火光坠落般落下,十几个虚影落在她周围。他们都身披华服,头上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我们深表遗憾,”一个面具看着像老虎的男子说着介系语,声音低沉,“此次事件确实是我们大意,没有提前摸清对方的真实意图。都同处于巫师地的中心位置,他们想利用都同的地形彻底摧毁巫师地,我们低估了他们的能力。”

“我们认可伊雷摩季亚伟大的自我牺牲,”另一个翠绿色面具,声音听上去像年长女性的虚影说,“他在会议上拖延时间让周边镇上多数普通居民撤离,这是英勇无私的行为。”

“这次我们牺牲的几名优秀巫师都会获得最高级别的荣誉,他们的名字将永远刻在巫师的历史上。”

“低等人类穷凶极恶,不懂得事物本质,只知用暴力解决问题。”

“对,这都是那些不会魔法的暴徒干的好事!我早说过,那帮劣种不该对他们客气!”

“伊雷摩季亚的死不是意外,”亓霁冷漠地望着这群虚影说,“他是被你们害死的。”

一众虚影陷入沉默一阵,一个尖锐的女声发出冷笑。

“哈哈,我说了,这个女恶魔跟传说中一样恶毒!伊雷摩季亚把她藏在赫弛瑞乌就是包藏祸心!”

“伊雷摩季亚独断专行,要不是他不听劝告执意要开什么和谈会议,我叔叔也不会被炸死!”

“我父亲一直跟随伊雷摩季亚,就是太相信他才会丧生!”

“你们是故意让长辈去的吧,”亓霁说话带着怒气,“根本就没有什么意外,就是你们这帮家伙的阴谋,无非是为了除掉自己上升的阻碍。哦,还有伊雷东哈那塔,他本不必去替你们挡,就让金光直接落在巫师地,那样你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出现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这只是你的无端猜测,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一个戴着镂空面具声音清亮的女声说,“亲爱的,你太狭隘,看不到这世间大爱,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怨自艾。你应当放宽胸怀,去正视这世上的真善美。伊雷摩季亚这次的确是为了大家才牺牲,他的灵魂已经得到净化,将去往更美好的地方。我认为,他的精神值得我们大家歌颂,为了纪念他我们会让优秀的诗人为他谱写诗歌。”

“我有权质疑伊雷摩季亚串通寇罗比,他总是为那帮虫子辩护,”一个男子粗声说道,“我早说过,必须从寇罗比手中夺回本属于我们的地盘……”

“别寇罗比寇罗比地称呼他们,你太粗俗了,我相信伊雷摩季亚不至于背叛我们。”一个女子细声细气地说。

“但这并不能洗脱他通敌的嫌疑,我看他这是出苦肉计!阿玛鲁帕联盟成员又没死绝,他是在为他的人铺路!伊雷摩季亚以权谋私是不争的事实!”

“切莫妄言。吾等巫族承继先人智慧,至今仍作为上等生灵承享自然之力,怎能与凡夫俗子争长短。”

“呵,全是胡扯,”亓霁冷笑道,“死一个伊雷摩季亚又怎么样,就算没有伊雷摩季亚,没有我这种异类,你们之间照样内斗。什么巫族的荣誉兴衰,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让巫师地逐渐分裂,是打算把世界折腾混乱好自己称霸吗?”

“世上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东西才会混乱,你就是个疯女人!”

“传闻中灵者是良善之人,里萨勒瑞的灵物都很崇拜灵者,说她疯倒不至于。”

“我怎会是良善之人,我连人都算不上。你们想看我发疯吗?呵呵,别急,我命大抵比你们长些,”亓霁在手中聚集起力量,蓝光在她掌心渐渐聚集成一颗光球,那些虚影顿时显出害怕的样子,“保持你们的傲慢,继续幻想你们的上等生活吧。就算除掉伊雷摩季亚又能怎么样,真以为凭你们能掌控世界?失去九讪嶂魔力维系巫师地结界,妖魔就可以入侵巫师地,你们确信能打得过那群妖魔?哦,对了,你们可以去求神明救命,求神明替你们收拾烂摊子。”

“实不相瞒,已有多位神明下凡救世,就在白炎出现之时,”戴红色雕刻白色菱形图案面具的男人声音低沉,说着字正腔圆的官话,“神明不会抛弃凡人,我们会同神明一道修复这个世界。哪怕你不信任我们,哪怕我们无法借助女神伊丝塔莉索娅的力量……”

“喔,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明白了,”亓霁脸上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容,“看来伊丝塔莉索娅不在你们手里。难怪你们跳出来威胁我,还特意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我面前,你们也知道害怕啊。”

“我们是在给你最后的机会,你不要不识抬举……”

“我的女儿我自会去寻。当然,你们我也不会轻饶,别以为藏在面具后面我就找不到你们。”

双方谈不拢,虚影逐一淡去,最后独留亓霁一人立在结界之内。不多会儿,巫师的法术开始消散,一阵微风过后,闪着荧光的微尘在亓霁面前逐渐散去,惊惶的艾利克斯出现在她面前。

“灵思,刚才……”

“没事,”亓霁冲对方露出一个安慰式的笑容,“只是吵架。艾利克斯,这里能量太强,你呆久了身体会受影响,我们先回去。”

为了找伊丝塔莉索娅,亓霁在苏本家人的协助下奔波在巫师地各国,沿途也协助巫师击退一些作乱的妖魔。白炎整整燃烧到冬季再次来临时才彻底消失。也是当冬天再度来临时,米薇尔兰在苏本家的别墅去世。

在那之后,亓霁便不再回苏本家,就此与苏本家人断了联系。涌四州的神魔战场上,一批批魔族士兵潮水般涌向神明与巫师合力织成的结界,每天都出现新的地震。妖魔攻占涌四州宣告黑暗时代来临,失去了强大魔法屏障庇护的巫师地靠现有数量的巫师根本无法与强大的魔界生物对抗。亓霁混入涌四州逃难的难民中,在耶哈的港口乘船来到寇罗比的地界。魔界大开后妖魔四处乱窜,神明下界镇压却根本制不住到处流窜的妖魔。天空无飞鸟,水中无游鱼。人间无处不是炼狱,妖魔涌入人间大肆吞食活物。被污染的土地失去生气无法长出植物,缺少食物与干净水源的凡人无处可去,聚集在各种神庙附近寻求最后的安慰。

神界动荡,白昼与黑夜的界限不再分明,即使是正午时分仍旧乌云蔽日,午夜天幕不见星辰,月相停留在下弦月。乱世中,不知何时开始流传灾祸是因为巫师召唤灵者所致,灵者现世导致人间变成地狱,而灵者入世与巫师结合扰乱平衡带来灾难。

这种吵闹的声音亓霁当然不理会。她在人间搜索不到伊丝塔莉索娅,怀疑伊丝塔莉索娅是被神明带走,于是来到神属地试图进入天界。即便是直属于神明的土地也躲不过被污染,她立在污浊的大地上,望着天边那道炫目华光照亮半壁苍穹。

神明早已用神力交织成巨网,金光四溢的大网试图将她镇压在此地。自伊雷摩季亚死后,亓霁这具身体也逐渐虚弱。如今的她不仅五感越来越弱体力不支,连妖魔近身都时常不能及时察觉,为了保命只能每日勉强在自己身边放出范围不大的结界。她自知力量不足以对抗神明,于是退到一处未完全干涸的山泉边织起结界稍作休息,靠山中灵气来恢复些精神。

是夜,泉水腾起白色光雾,亓霁被刺眼的白光吸引,下意识走入光雾之中。

“灵者,九天内外,唯有你与我们相似,”光雾中传来一个嘈杂的声音,嘶哑地同时说着五种语言,“你离神明太近,我们看不到你……终于,终于让我们找到你了。”

“你又是什么,”亓霁用官话冷漠地回应道,“总不会是我的梦魇吧?为什么你能穿过我的结界?”

“同为这世间的流灵,我们不如你幸运。我们在魔界凝聚,没有神明的庇护,也没有星辰的引路,只有这不成型的一团。”

“哦,不是神族就行。我不喜欢那种享受供奉高高在上擅长推卸责任特长是甩锅给我的家伙。看看如今这世道,多好的活地狱啊,到处乌烟瘴气,特别适合像你们这样的怪物行走。”

“说我们是怪物?你徘徊在世间,何尝不是异类。”

“我还没有找到我女儿,当然不能停下来。我还想复活伊雷摩季亚,虽然希望渺茫,可我无法放弃这个念头。”

“伊雷摩季亚不会复生,你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

“哼,我什么样由旁人说了算?这里的一切……是你让我看到这些的吗?”亓霁不快地说,“没错,伊雷摩季亚就是Livin,可为什么Livin还是死了?”

“是你令他死去,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为了让我知道他会死你才跟着我?”

白色光雾里的那个声音沉默了,亓霁心中已有答案。

“你想要什么?”

白色光雾渐渐聚拢,化作那把名叫巴尔达的银色匕首。

“伊雷摩季亚死了,你不想让Livin活着吗?”

厄克堡是赫弛瑞乌一处荒废的古堡,它的主人早已辉煌不再,缺少维护的古堡里只剩下破败。越来越多的巫师们向厄克堡聚集,他们都看到天空渐渐被暗紫色的云团所笼罩,而当他们因此惶恐不安时,那些暗紫色云团却又突然消失。由于变化过快,甚至让他们认为是自己的神经过于紧张产生了幻觉。

然而,厄克堡上空又突然腾起白色光雾,一会儿工夫白光直冲漆黑夜空。光雾消散后,弗洛塞带人立马冲进厄克堡,一番搜索后只是在拐角处和几个阴森森的房间里看到一具具尸体,

几个打扮讲究的大官进入厄克堡,走过场似地到处转悠,望着一具具被抬出来的尸体不时发出粗重的叹气声。弗洛塞正忙着找什么,一个圆脸大官冲上过跟弗洛塞打招呼。

“哦!弗洛塞,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圆脸大官张开双臂抱了抱满脸狐疑的弗洛塞,“你来我就放心多啦!”

“有人看见Livin吗?”弗洛塞警觉地扫视四周,“他是最先进来的那批人……有谁看见他吗?”

“Livin?你说的是那个总跟着你忙前忙后的年轻人吗?哦,别担心,”圆脸大官笑道,“我们会让人彻底搜查这破地方,不会有问题。好消息是阿多里克死了,我们……啊这结局简直是……皆大欢喜!放心吧,相信我……”

“长官!二楼还有人!”

听见楼上有人大喊,一群人急忙赶过去。弗洛塞冲在最前头,进入二楼花厅走近一看地上躺着的就是Livin。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半边身体被鲜血染红。巫医上楼后立即检查Livin的身体,随后激动地喊了出来。

“他有心跳,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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