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膏烟膩·陆

身上粘糊的感受还没消失，夏日的夜晚虽然比白日凉爽许多但仍然觉得不适，林婪有些委屈的想哭走了回家。

回到家门口前，发现屋子里面的灯早就黑了，母亲即使再恨她想要打她也仍然可怜自己晚上的灯费，看了看生锈了的铁门将钥匙插进孔里面，将门打开。

家里一片漆黑的摸不着路，林婪想着本是想随手开灯的却想到这个月要是多花了一点母亲会将所有责任怪到她头上的，放弃这个念想领着书包走回了房间。

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书桌椅，衣柜没有，衣服裤子都是叠起来放在收杂货的纸箱子里面，林婪从中拿了一套白色的短袖和几年前穿的快掉色的黑色的七分裤，现在大概只到膝盖上方。

灯没有打开，她摸着黑走到书桌旁小心翼翼地滑动火柴燃气火苗点亮了家里用到一半的蜡烛，微弱的火光林婪摸了摸自己快结成块的头发，手上是奶茶的液体和余温。

家里不会有剩余的热水，都是要用锅烧开的，家里没有水壶或者是自动烧水机，她看都没看过。热水是别想用了，她蹑手蹑脚的从房间里面出来，临走不忘灭了蜡烛上面的火，蜡滴在她的伤口处，烫的本是水泡又摩擦的伤口雪上加霜让林婪疼的眨了眨眼睛。

从卫生间里发现浴室里面的大红桶里面接满了水，是挺重的，林婪带好换洗衣服进卫生间，将衣服脱下。

冷水很冷，帮她把本就委屈的心浇的更加委屈低落，突然开始小心的抽泣起来，几年来的压力仿佛一瞬间迸发，她流下的眼泪当作是不甘的屈辱，她怕被母亲发现又把她打的背上面全是青一块紫一块，渐渐的声音缩小，洗澡连带洗头用了不到五分钟，家里沐浴露是只能用指甲盖大小。

没有吹风机吹头发，她拿着今天脱下来的脏衣服看到哪处是比较干净的擦了擦发梢多余的水，待到整个衣服全被水分浸湿才肯罢休放在衣服篓子里面明天早上尽早醒来洗掉它们。

用老式梳子梳了梳头发，摸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脚步轻轻的，仔细还能听到父母的睡觉打呼噜声，她不敢多待在狭小的客厅里面。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没有手机，家里没有时钟，唯一的信息甚至网络只有家里的那台快坏掉的黑白电视机里才可以模糊看到时间和网络的影子。

坐在床上想着明天仍然是要穿校服的林婪头有些疼起来，她的校服放在衣服篓子里面还没有洗，只能趁现在的时间洗掉明天快些干，只可惜会有顽固的污渍留在上面，只能不让母亲发现拿了她的香皂洗衣服。

搓的她手都要红了仍是能模糊看见污渍，她看着没多少印子才用刚刚的洗澡水冲干净再费力挤干放在自己房间的唯一移交上面晾干，之后才睡觉，睡得极其不安稳。

蚊子毒辣的很，吵得她一晚上睡不好觉的失眠，起来的时候天甚至还没亮，手臂上和腿脚脖子都被蚊子咬了个遍，就在每起包的地方用指甲掐上十字口，瘙痒之下疼痛才是更好的解决方式。

她没有忘记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受到了霸凌。不过比起母亲的打骂只觉得这些只是开胃菜却睡不着的仰望自己房间窄小窗户的外面，天是泛着鱼肚白的，带点水蓝色的钢笔味。

衣架挂着的校服也七八成干了，索性还是能穿上的，她试了试看着没什么问题套在身上，下面的裤子换成了父亲之前给她的工装灰色裤，又大又肥，纤细的腰更是撑不起来只能用皮带勒紧背着书包从房间里走出去。

‘’小婪怎么这么早醒来了...是睡不着么？‘’林婪父亲问林婪，林婪摇摇头从容不迫的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林婪‘’没有，只是不太困，加上要复习。‘’

她的父亲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但却是一个好的父亲。

她的记忆中父亲总是懦弱无能的，但却给她本来有些灰暗的同年蒙上了一层彩色，她的父亲是和蔼的，有爱的。

‘’学习必然是要用工。不过还是要劳逸结合。‘’父亲仍然这样提醒着她，与母亲的教育理念完全不同。

林婪‘’爸...我知道了，在家好好的，不要惹妈生气，我洗完脸走了。‘’

将口中的泡沫吐掉拿起挂在墙上的毛巾冲冲水，一下子微微拧干呼在自己脸上抹了抹，又拧干水分在红桶里面放在挂勾上。

‘’哎，小婪， 面包。我昨天工作单位上领导给的，我没告诉你妈，在路上吃哈。‘’

林父将口袋里面快要拧成一团的面包走到林婪身边，伸出充满裂纹老茧的手将面包放在林婪手上。

林婪‘’谢谢...谢谢爸。‘’

快要哭了的鼻子一酸露出猩红的双眼，他的父亲是港湾，唯一对她好的存在。和父亲挥手再见之后，在路上看着手中的面包怔了怔。

等着爸，我马上就能有钱了，等林婪有钱了，林婪一定给你换一双新皮鞋，换新大衣，去吃红烧羊排，去吃粉条炖猪肉。

在路上吃完了父亲给的面包，连塑料袋子都没有扔掉放在校服口袋里面，今天落烟天气不好，空气闷得跟个蒸笼一样，又热又闷。

林婪来到昨天晚上那家送罗渽民的旅店内，停下来看着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