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倾诉衷肠

“我没有人格分裂。”

万敬续一下就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

“但是——”罗森芮当然不相信。

“道德是自律不是他律（出自罗翔老师）。”

“什、什么？”

“道德是自律不是他律。我是男性身份时，我以男性的责任来要求自己，是女性就反之，绝对不能倒过来，让某个身份来要求异性。”

罗森芮被惊得呆住了。

“如果以道德来要求他人，则必先准备好，被他人攻诘自身的准备。当然，自己的错，不能也不该，拿来与他人的错相抵。

“所以我才讨厌，今天那些愈演愈烈的两两对立的阵营。

“某些‘概念’，这两年我国已经不提了，因为某方的某些组织多么荒唐，明显就是自己人至上。既然同样有反感，那为什么至今没有标榜‘反某某’的组织呢？

“——不过是这些组织的声名，涉及全人类，不过是软柿子好捏罢了；

“要么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因为自己压根就不具备要反对的群体之特征，那么反对他们，就只会是激怒一部分人而已；

“要么就是在千年的依附、被圈养中，早已失去独立人格和意识的蠢货，也不过是与自己所对立的是一丘之貉——奴才总想着当主人的嘛（作者注：出自鲁迅，但我竟忘了是哪里的了，惭愧惭愧）。

“自己的道德恐怕就有缺点，攻诘他人，却不承认自身缺陷，纵使自身错误与他人的不想当，但双标就是双标，就是令人恶心，活该被人攻诘。”

“用两个手指头指着别人的时候，别忘了有三个手指头是指着自己的，吗？”

“哎？这是我高中语文老师说的话啊。”

“不是XXX（不好意思，作者不知道是谁先说的）说的吗？”

“啊这样啊。——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圣人，我既过激又偏执，内心相当脆弱。这个世界，也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相互攻讦，真正的圣人，是根本不会责怪他人的。

“不过，就像莲娜说的，圣人不是自封的，并且越想当就越当不成。”

“我也不是。再这样下去，要变成自我检讨会了。反正自我标榜的就是令人生厌。我赞成。但是你好像是正反两方都不赞成吧？”

“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呃……我记得我跟你们这些普一的说过，我只是大专毕业的吧？”

“啊对不起，就是谁说对了，我就赞成谁的话，谁做对了，就赞成谁做的事，而不是这个人本身；同样，不要因为这个人品行有问题，就全然否决掉其言其事。

“——可惜那些两两对立的阵营们，多是那种，只标榜自身的功绩和苦难，而忽视他人的那份。

“他们一方要求他者，既做到以前就被要求的A事，又要做到新的B事，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用管；另一方也是如此，只不过是A、B两事换一换而已。

“呵——其实我有时，也跟那种人差不多吧……反正他们中很难有什么中肯的话语，虽然可能自私的人占比或许很少，但狗叫总是会更响，特别是有‘喇叭’时。”

“我觉得你远远不是。比如性别方面，你不是很赞成家庭主夫吗？还要保护他们。”

“其实……我憎恨男性——反正不能说一点没有，很多时候都很强烈。

“——你们生来就比我们少受很多痛苦，无论是身体的还是社会上的，你们因为这种身体，不用生///子，不用痛经，体能又好精力又多；

“还不用管家里，只要工作赚钱就好了，我们女性却要两头都管，还要痛经生///孩子。

“……我也知道这不是你们所能选择的，尤其是先天身体，大多数男性也是有同理心的，只是没办法改变这种现状。你们也有你们的难处，但是我就是……

“我就是憎恨你们……

“我还很讨厌你这种家伙。

“我对你们这类厌恶自己男性身体的，既愤怒于你们对轻易得到，他人却求而不得之物的践踏，又幸灾乐祸于，上天的眷顾，在你们这里成为痛苦。

“可恶的是就连变性，都是男性付出的代价更少，剩余的寿命更长！

“——我还认为，你们其实不想变成真正的女人，就是想变成有女性美丽外貌的残疾‘人妖’而已；你们根本就不愿意像我们一样，来月///经生///孩子。

“只有Y先生才是特例，那也是因为，他的性染色体组是带了SRY基因的XX。”

（作者注：这样的个体会发育为男性，大家可自行查阅相关资料）

“可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们，你还帮助了我们和其他生理男性。”

“那是懦弱吧。”

“如果真的只是懦弱，那我就真要无比感谢你的‘懦弱’——我可打不过你。

“——而且你如果真的憎恨男性的话，也不会变成男人吧？这其实是——”

“嫉妒。”床上的伤者接上他的话，“我知道的。因嫉妒产生的憎恨。

“我还猜到，正因为男女间都相互羡慕和嫉妒，却无法真正成为对方，最终才转化成无解的憎恨，催生出如此巨大的矛盾。

（作者注：这句话改编自动画《水果篮子》第一季女主说的话，原话指的是两位男主）

“可是，我依然还是……

“——无音道长说得对，这是我很难度过的‘大劫难’。”

“其实，你并不真的憎恶男性，也不讨厌女性身体——你只是厌恶痛苦与不公。”

依莲终于上完厕所回来了。

伤者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坏想法谁都有啊。”她又说，“重要的是，有没有蓄意‘做出’伤害人的事。”

“但是我说过一些不好的话。比如‘绝大多数父亲，在生养孩子上面，都没有什么付出’。而且还是在网上。言语的力量本身也就够大了。”

万敬续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照你这么说，那网上有多少人要罪不容诛啊？——我看你好像就是觉得，自己是这么样的人。我猜猜就知道，对方回复一句，你就马上瘪下去了吧？”

“嗯……我改口说，我看到的大多数都是了。果然很懦弱啊。”

“你要是真懦弱，战争场面早就吓到尿裤子了吧。而且你就算变成男性，你也一天都没有真正快乐过：

“因为其他女性还不能变成男性，对吧？”

床上的万敬续（万莫怜）惊讶地抬起头来，但是随即又说：

“唔……我吓尿倒是没有，但是瘫在地上过……”

“因为很痛对吧？”

“很痛！？”罗森芮搞不清状况。

“我知道你这种人，看到别人被炮弹炸被枪打，自己身上也会一样很痛，尤其是骨头。”依莲像是对罗森芮解释一样，向着万敬续说道。

“虽然我不理解，但是万女——啊不是不是，‘他’要是真怂的话，别说战斗了，刚才直落落地，跟我愧疚地吐露内心不好的想法，就能把一堆自诩胆大的人比下去。

“——虽然听着是有点伤人，可是我还是觉得万……嗯……反正这个人并没有真的讨厌我们，否则根本就不会用少女A的身份，与伤害‘玫瑰少年’的人搏斗，而且还是无偿性的。”

“呃……对不起……谢、谢谢……”

“所以还是像原来一样对待我吧。”

“好！——那……我也想你这样做。”

“……”

依莲鼓励地看着罗森芮。

“请给我一点时间。”

“好。”万敬续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