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水连连,站起来欲为我擦泪,我却一挥手便打开。她还欲抓住我的袖子,我却躲的远远的。
她跌坐在地上,我也哭声道:“我不许你再碰朕!呵,我说过,我唯一怕的,就是你离开我!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我缓缓地直起身,紧紧捂住胸口,仿佛这样才能不让自己在巨大的痛楚面前灰飞烟灭。
转身走出去,怎么感觉身体内少了什么东西?原来是心不见了。
离开房门的刹那,却仍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却没再理睬,也未再回头。
不要你牵强再说爱我!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慢慢地拼凑、慢慢地拼凑,拼凑成一个残缺而破碎的我!
我未再有任何犹豫,第二天早朝时,便传旨遵了圣祖爷的圣旨,赐若曦为十四的侧福晋。
三天后,由十三弟亲自为她送行。而我自那日与她大动干戈之后,再不曾见过她。
她离开的时候,是个黎明。薄薄的雾笼罩着紫禁城,我站在阁楼上,远远地望着马车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不知我们是怎样一步步走向了这万劫不复的境地,那暗中似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马车达达地跑了一段诀别的路,又快速地从消失在薄雾中,只剩下了一片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
我不自觉地握住自己的小辫子,回忆却忽然上演,那一天,她也是调皮地抓着我的发梢说:“你从来不让别人抓你的小辫子,只有我可以。”
那才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可一切转瞬即逝,彼时恩爱的两个人,现在却只剩下我在薄雾中痴痴茫茫地眺望,眺望着回忆,守望着伤痛?
雾可以散去,人,却回不来了。
她走后,一天。
她走后,两天。
三天。
一月。
两月。
…………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只知心中的怒气一点点散去,时光冲走了一切,恨淡然,爱也淡然,思念却一点点地清晰起来。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常常会端起你烧制的木兰茶杯,仔细打量一个晚上,然后缓缓为自己倒上一杯茶,爱恨全喝下。
偶尔也会喝一杯酒,别人在醒中求一醉,我却常常能在醉中求得一醒,醉醉醒醒之间,也仿佛可以明白,或许,我能给你最后的疼爱,便是手放开。
性子也越来越沉静,除了朝堂上处理政事,余下的时间便是和十三弟聊聊天,或自己诵诵经,拜拜佛,练练字。更喜欢微雨,更讨厌毒日头。养心殿里,我偶尔会点起灯光,却总能看到你在灯下端着一杯茶,浅酌低吟。
万籁俱寂的晚上,几只小虫儿在悦耳地鸣叫,是不是你在淡淡的月光下,哼着一曲淡雅的歌。
半梦半醒之间,尝尝常看到你出现在我的梦里,有时神色微嗔,有时黛眉长敛。眉淡如烟,眼波似水,你常常在我的梦里拈花一笑,轻启朱唇,暖暖地唤我一声,胤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