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海这座新新县级市正在蓬松发展。斯雯乘着座椅斑驳的公交车，看着车窗上新旧交替贴了又扣成印儿的广告，心里感叹虽然设施是老旧了些，但越往街道里面两边新盖的楼盘，商场就越多，路过中心广场还看到了在建地标，到处聚着人气的地界也多，哪里会比原来的市区差了?!

直到，她终于在树海八中下了站。

斯雯觉得这校门口的卫生至少有3年没人打理了。离

正式开学还有一星期，门口虽然只停了几辆三轮改装的外卖车，但那地上一溜溜的油印，菜印，餐巾纸印儿多少能见证开学之前这里的'盛况’。

她又抬头看了看八中的校牌，两边墙体泛黄还掉渣儿，几个金漆大字褪色，字体缝隙里还结着蛛丝儿网。隔壁门卫室形同虚设，安保穿一件白褂子坐在那啃西瓜，大门衔接处锈迹斑斑，随时一副会倒下来的样子。

简单在学校打了报告，斯雯留这边还是继续教语

文。学校有给外地老师安排的宿舍，但她自己喜欢做饭，顺带养些花草。

最终自费在离八中很近的位置租了个大院式的平层。

里面一共八户人家，两户一隔，门口自带一方种菜的小地儿，房间是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家具不用买，都是现成的。

晚上收拾好屋子，躺在簇新的床垫上，斯雯美美想

了一下后面的生活。前面26年都在忙着上学升学，读书考研，厌倦了总算可以出来工作安家了!

由于”高二6班“从高一开始就专门设立成艺术班，学科默认为文科，到了高二不必分科，学生仍旧是高一那一批现成的。所以斯雯在办公室认真翻了翻前两天班主任给她的点名册。

她默默拿手机备注起所有学生的联系方式，等看到苏兆佳这个名字的时候，输入的手顿了顿，她想起开学第一天做完自我介绍，开始点名的事情。

在念到最后两个名字的时候，前排那个昏昏欲睡的女同学告诉她，苏兆佳要是没来，展问的名字就不用念了。

因他们是一起的，一个没到就都没到!

想到这里，她首先拨通了苏兆佳的电话，连续三次都是忙音，无人接听。

又换展问的。

其实这两个学生课后她也通过其他老师了解了些情

况，据说一三五旷课常有，二四六缺勤正常，艺考都选的体育，专科成绩也都很差。偏偏艺术班的学生还只服他俩，谁在学校受了处分，挥挥手就集体旷课去

了。

八中的升学率已经连年堪忧，对这种有大概率升学机会，且又普遍叛逆的艺术特长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他们班导程老师的话来说，

不杀人，

不放火，

都能忍!

“喂，什么事，你哪位？。"

斯雯背靠办公室的椅子等通话，期间思绪拉的太满，等有了反应直接站起来捂住手机。这声音……？

这声音不就是那天、那谁！？

原地愣会儿，她点了扩音键，摸着发热的脸继续说:

“你...是展问吧。我是你的语文老师，想问问你开学几天了为什么一直没来上课?"

那端明显停顿，过了好一会笑出了声:“可是我的语文老师是个男的啊！”

“赵老师身体原因离职了。我是临时调过来，我姓斯。”实际上斯雯很怀疑，因为八中破烂不堪，人家借口跳槽了

"....哦..斯老师?….放心!不出意外，明天应该能来....”

对面尾音拉的很长，

毫无疑问就是‘10号’了。

一颗心仿佛沉到了盘丝洞，斯雯挂了电话，整个人都傻了。

那边，展问低头看着结束通话几个字，心想哪来的那么爱管闲事的人？嗤笑一声走出锈涩。

开始严打了，最近娱乐场所都得避着点。夜晚12点，靠近九月底的街头已经起风。他左手拿烟吸了口，低着头踢踏开路边一块石子，风把他的短袖上衣吹得很紧，显得腰身很结实。

一辆黑车慢慢停在对面，他丢了烟头跑过去，只

能坐8个人的车里现在塞了11个。锈涩停业了，无处可去，回学校还能去宿舍。

到树海后他电话响了，看一眼接起，

“问儿，钱还没打过来呢?过几天他们又得上门闹了!"苍老的男声传过来。

他吐了口痰，脚来回踩，对着空气点了点头，

“再等等，我想想办法!”

拿开手机，月亮也彻底看不见了，黑漆漆的八中门口，展问翻墙爬了进去。

Chapter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