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文坐上车跟着司机去了医院，男孩安安静静的坐在后座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去了少跟你妈说话，她病还没完全好。”司机打了个方向盘说，这个家好像除了他母亲，谁都能管束他、教育他。
夕阳掉落在地平线，暖黄的光亮打在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刘耀文眸子动了动，点点头。
病房内，刘母穿着单薄的病服站在窗前，女人似那白月隐去满目疮痍，只散落美好，却未沾染半分烟火气。
那双憔悴的双眼尽显疲惫，年轻时为了大儿子哭的多了，一张脸攀上了许多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皱纹。
刘耀文轻轻推开门，将书包放在沙发一角，脱下黑色外套包裹住母亲越发瘦弱的身子。
“妈，晚上冷，穿着吧。”刘耀文见她推开外套的手又说。
“儿子，我们今天回家吗？”女人死死的盯着医院外的那面红旗，闪耀着的黄色星星亮得她眼睛发涩。
“回家，我来接你回家。”
“刘耀文？”女人转过身子看他，一双眸子盛满了泪水。
刘耀文跟她最像的就是那双清澈的眼眸，那双眼似是能说话，她想告诉刘耀文，她想他哥了。
刘耀文轻轻撇开眼给她擦了擦眼泪，女人牵起儿子的手坐在病床前，她笑着说“你高中上完就得出国，回来我就把公司交给你，好不好？”
刘耀文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并不想让女人再流泪，他说：“我好好学习，你好好养身体。”
“可是…你骗我……你骗我！”女人望着他又开始哭，双手捂着眼，单薄的身子屈着，下一瞬就能被折断一般。
“妈，我没骗你。”刘耀文扶着女人胳膊，低着脖子安慰她。
“你明明答应的我的，你说了你什么都听我的…可是你还是骗我！你这个骗子…啊！”女人这会情绪又不稳定了，她扬起手去抓刘耀文的脖子，指甲近乎嵌入男孩脸颊的肉里。
“妈…”刘耀文没有制止她的动作。
良久，男孩的脸颊顺着脖子上被喇出一道道红痕，女人停止了哭泣，他才出声。
女人又抬眸去看他，充满悲痛的双眼定定的望着他，她连忙松了手又哭着去触碰他近乎流血的划痕，慌乱的说着对不起。
刘耀文看着女人情绪不断变化的模样，他呼吸甚至有些不畅。
“幺儿，你先出去。”刘父不知什时候进来了，他沉着脸将拎着的保温桶放在病床前的桌子上。
“你来干什么？”刘母抬起流泪的脸看他。
“饿了吗？我熬了粥。”男人岔开话题，他微微扬起笑脸将保温桶拧开。
下一刻，女人抬手将粥打翻，黄白色的糯米粥淋在地上，热腾腾的热气似是熏红了男人的眼眶。
刘耀文垂着眸子将饭桶捡起来出了门，道“我去洗。”
出了病房门，刘耀文蓦然的松了口气，里面的人还在争吵着，脖子上的划痕触目惊心，他抬手摸了摸竟有些湿润。
男孩顺着走廊尽头进了水房，按下按钮，滚烫的水温让刘耀文猛的收回手，好烫。他突然想到了宋亚轩，手被烫的起泡却对身边的人说没事，好像个傻子，刘耀文嗤笑。
一家人为了他哥哥，吵的不可开交。刘耀文常常在想，一个死去的人，为什么总是能干扰他的生活。
男孩感觉自己在病房外站了一夜，书包扔在沙发上，他连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病房内的人一直在争吵，不知是谁先噤了声，直至凌晨刘父才从病房内出来。
“耀文，你还没回去？”刘父看见站在门口的儿子，心里顿时泛起涟漪。
“你回去吧，我陪着。”刘耀文也不看他，见他出来自己就进去了。
“我留着吧，你回去，你明天还要上课。”刘父想去拉他，话已经说完，手却被男孩躲开。
“不用了，你先回去，这段时间别来了。”
“还是我留……”刘父的话被卡在喉咙里，像根鱼刺不上不下。
“她说今天能出院，你在我来之前是不是说什么了？”刘耀文背对着站在门口问他。
刘父垂着眸子没接话，眼底的疲惫看的一清二楚。
“我陪她，你回去吧。”话音刚落，刘耀文关了病房门。
刘父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晚出生的儿子。大儿子养在身边，要不是老丈人的死，他差点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在老家养着。
刘耀文窝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早上五点多他就醒了，医院的沙发很硬，睡的并不舒服。刘耀文简单洗漱之后轻手轻脚的往门口走，刘母侧卧在病床上还没醒。
出了医院门，他刻意避开司机停车的位置去了附近的便利店，刘耀文轻车熟路的拿了面包和罐头，然后进了旁边的巷子。
里面有只灰色的流浪猫，刘母刚住院的时候，他被轰出来遇见了这只猫，当时他没带钱，身上只有两个钢蹦，男孩进早餐店买了两个肉包子喂它，小猫儿缩在巷子里的角落，瞪着浑圆的眼睛瞅着他，一副警戒的模样。
刘耀文将包子掰开，慢慢放在地上，轻声说：“干净的，吃吧。”
小猫见他走远了，才试探性的慢慢吃了起来，刘耀文也经常往医院跑，一来二去人和猫就熟了起来。
刘耀文这会儿踏进巷子，视野里多了个人，天色微亮，巷子里又黑又静，穿着白卫衣的男孩蹲作一团正在喂猫。
“你在给他吃什么？”刘耀文皱着眉突然出声，吓的猫儿窜进巷子，不知跑去了何处。
“啊！”宋亚轩被吓得一抖，相比漫无边际的黑暗，刘耀文这一句你在干什么才更让他心悸。
宋亚轩跟这只猫很早就认识，他刚来这边时吃坏肚子，进了医院后也不老实，偷偷穿好衣服跑上街买吃的，遇见了这只猫。
他今天下午有事不能给他送吃的，本来就害怕，一大早上特意来给这只猫送馒头吃，巷子里黑黢黢的，没准遇见什么脏东西。
“刘耀文？你吓死我了。”宋亚轩唰的站起身。今天天气不太好风很大，似是会下雨，宋亚轩眯着眼看了半天才发现来人是刘耀文。
“你在这儿干什么？”刘耀文皱着眉问他。
“我喂猫，你怎么也在这？你家在这边吗？”宋亚轩打量着他，视线不自觉看向了他手上的吃的。
“嗯。”刘耀文不动声色的将猫罐头藏到身后。
凉风吹动他简练的短发，刘耀文瞥了一眼宋亚轩弄脏了的白色衣摆，他莫名的想到上次干净的校服上被晕染的颜料。
“走吧。”刘耀文淡淡的说。
“去哪？”
“上早自习。”
“灰灰刚才被你吓一跳，它都没吃饱。”宋亚轩抿抿唇说。
“人走了它会出来自己吃。”刘耀文不动声色的将灰灰这两个字消化掉，流浪猫起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是吗？我第一次来给他喂的时候，它直接就着我的手吃的。”宋亚轩想了想开口。
“那他为什么怕我？”刘耀文皱着眉头问他。
“为什么怕你…你就是来喂猫的吧！”宋亚轩眨眨眼，猛然反应过来。
“……”刘耀文撇过身子往外走。
“你这人怎么不说实话呢！喂猫就喂猫嘛，又不是没人不让你喂。”宋亚轩跟上他问。
“嗯。”
“你是不是只会嗯，你又不是哑巴！”宋亚轩蹙了蹙眉，没好气的说。
“上课要迟到了。”刘耀文说。
“还早着呢，不会的。”
“嗯。”
宋亚轩：我真服了，就会嗯。
出了巷子，宋亚轩多跨了两步与刘耀文并肩走，少年扭头跟男孩聊天，刘耀文似乎不怎么想搭理他，偶尔搭两句话然后就不出声了。
宋亚轩抬了眼微眯着眸，他一把拽住刘耀文的胳膊，男孩停下脚步看他。
“怎么了？”刘耀文疑惑的皱着眉。
“你脖子怎么了？”宋亚轩又要去扒他的衣领。
“刮着了。”刘耀文退了几步避开他的手。
“你这是……被女朋友抓的吧？”宋亚轩不自觉挑挑眉。
“你乱说什么？”
“行行行，我们先折回去。”宋亚轩拽着他无奈的往回走。
“不用，学校有医务室。”
“你觉得时间还早吗？进了学校你肯定直接去教室。”宋亚轩瞥了他一眼将人拽着往回走。
刘耀文盯着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宋亚轩很白，手背上青色的血管脉络分明，他半晌没再说话。
“你脖子仰一下，别弄你衣服上。”
“我自己…”刘耀文拒绝。
“你看得见吗？”宋亚轩掀起眼皮笑他。
“……”刘耀文将脖子仰起来，在医院的时候他并不觉着疼，这会儿上了药，酥酥麻麻的疼痛感攀上脖颈，他皱皱眉。
“走吧，一会儿别迟到了。”宋亚轩将棉签扔进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斜着身子看了他一眼说。
“谢谢。”刘耀文站起身说。
“你平时都这么冷漠吗？”宋亚轩问。
“没有吧。”
“还没有吗？孙琦说你刚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块冰，他都不敢跟你说话。”宋亚轩震惊的说。
“我只是不太爱说话，不怎么搭理人。”刘耀文又说。
“你还得多说说话，不然别人会误会的。”宋亚轩想了想说。
“嗯。”
“你在学校……”
话题自然而然的被宋亚轩聊开，走到学校差不多快上早自习了，这一路宋亚轩嘴怎么停过，他觉得刘耀文是一个比较慢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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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恰当的时机，我们遇见了对方，他是你心里的月亮，也是你乌托邦里唯一的颜色，遇见本身就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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