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恐怖）

第二日，雨过天晴，张若昀挑了个好日子来客串，法医室的景其实没有那么必要，但是毕竟是张若昀，不是法医的话粉丝们肯定不能同意。

鬼鬼这场戏设定是张法医的小迷妹，张若昀一来她便进入角色，专挑那些花痴的台词练，张法医词多又生僻被闹得不行，直喊别人来救命。

进了法医室的景，所有人站好位对词，本案第一个死者的演员躺在解剖台上，助理导演在检查他身上妆是否到位，鬼鬼没了词也低头研究。小盒子提醒她，“鬼鬼，你待会儿还有一个误开尸柜的镜头，就吓一跳就好。”

“有人在里面演尸体吗？”鬼鬼问这话时退出站位，正好路过白敬亭身后，他回头看了眼她。

鬼鬼望了眼解剖台旁的大抽柜，电影里会演尸体放在一格格的大抽屉里，冒寒气的那种，她随意拉开一个，空空如也，然后吓一跳，退两步，身后撒老师开玩笑，“这个你真不用演习，随便什么都能吓得很到位。”

小盒子歪着脑袋看了这一段，点名，“撒老师你和小白换个站位，鬼鬼吓一跳的话，小白你接一下，就扶一下那样。”

小白和撒老师换好站位，小盒子又出于拍摄角度让鬼鬼换一个抽屉拉，鬼鬼刚刚出神了一会儿，愣愣地点头，去拉她指的那个，她第一下没打开，用了力气，一人大的大抽屉突然失控滑出，那里面真的有人，是个死人，人死成一滩死肉，皮开肉绽，脸却是你认识的那张。

横空出现的这具尸体滑出，一时尖叫声四起，白敬亭拉开鬼鬼避开被砸，却突然被她用力抱住，冲撞到了墙边。

没有人能忘掉这个铁柜子掉到地上的画面，一具女尸被撞得在柜中弹起又落下，像一滩死肉折叠扭曲，它不是面目可憎，只是死了。没有人能忘记这一幕，至少今天晚上它会出现在每个人的梦中。

白敬亭被鬼鬼用力到只能靠在墙上支撑自己，她真的用尽力气在抱住他，或者说推他，这是她控制自己颤抖的方法。他低头顺着她的头发，拍她后背，她如此紧绷以至于让人有种下一秒她就会脱力晕过去的错觉。

缓过劲来的人站出来开始安抚大家，有人报警，有人拍照，有人在阻止拍照，混乱中，白敬亭听见鬼鬼在说话，他低头凑近了听，她在说，“你帮我看看。”

“看什么？”他在她耳边问，抬眼的时候白敬亭觉得他大概知道鬼鬼让帮忙看什么了，在这混乱之中，只有一人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

“有个短发女孩，在不在？”

“在。”

小盒子出来主持大局，她安排艺人先回到休息室去，毕竟这不是明侦游戏，他们面对的是真正的凶杀案。

鬼鬼没办法一直埋头在别人怀里，她松开白敬亭的腰，手未落到身侧就又被他握住，他低头轻声问她，“你要一个人走吗？”鬼鬼摇摇头，另一只手也挽上他手臂。

到休息室，何老师给大家倒水，到鬼鬼这里，他撇了眼她和小白牵住的手，想见鬼鬼一定是吓坏了，何老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

后来第一个开口的是撒撒，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就会如此尖锐，他问，“小白，昨天小纳豆走之前你们在吵什么？”

在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白敬亭时，撒撒又向另一个人发问，“她说不知谁给谁挡，说的是你吗，鬼鬼？”

白敬亭和小纳豆是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但这时撒撒突然提到鬼鬼，白敬亭就想将鬼鬼的手放开，谁知鬼鬼反而握紧了他的，回道，“是我吧。”

鬼鬼是笑着回答的，她知道小白在看她，又抬头问他，“是我吧？”

撒撒叹了口气，还是扯了嘴角，“我只是让你们做好准备。”

他只是用相对残忍的方式告诉大家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状况，一件发生在侦探剧剧组的杀人案，几个丢了钱包都绝对会上热门的明星，注定了他们经历的每一个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每一个差错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这当中白敬亭已经犯了差错，绝对不小的差错。

他们等了十分钟，以前在名侦负责艺人接待的璐璐带了两名警员到休息室。年纪小的警察说话极其客气，因为要单独问话，他甚至为占用大家的时间道了个歉。

问话在隔壁化妆间的里屋进行，等候的人还是在休息室，鬼鬼走的时候就留下白敬亭一个人了。

半个剧组昨天都在一起参加鬼鬼的生日派对到凌晨两点，后来又一起回的，至于和小纳豆的关系，鬼鬼用“不熟”回答是贴切的，警察也没有打算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只简单问了些就允许她离开。

鬼鬼从里屋出来，白敬亭与她错身进去。

白敬亭没什么需要隐瞒，一切都如实回答。电影首映礼结束是晚上9点半，他回了北京家里，待到凌晨两点半，自己驾车回了剧组所在的郊区。

老警察听他说完，很快地抓住了重点，“我听大家都说这场戏是今天第一场，也就是说你们第一场戏上午10点才拍，你为什么半夜赶回来？”

“我昨天在接受采访时告白了，晚上一直在家等她的消息，到凌晨两点多，她发消息拒绝了我。”

白敬亭说时老警察不是很懂，皱了眉头，他解释道，“就是刚才走的那个女孩，我喜欢她。”

"她在这边，我等不及想见她一面，但是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早就没了勇气，后半夜我就在她住的酒店的停车场里。”

在停车场里，他将她的话看了无数遍。她说：是我吗？不是我的话能回我一下吗？

那时他还在睡没看见消息。

她又说：我就当是我了。这么晚发这个消息很不好意思，但是你知道我总是拖拖拉拉，这一次打算想到就和你说了，我想到我可能必须要拒绝你，我可能必须做这个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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