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继辉摇摇头，语气淡得像风“没事，下次当心些就好。”说罢便转身要走，背影绷得笔直，带着军人惯有的利落。
乔歆欣心里莫名窜起一丝失落，目光往下一落，却猛地顿住，他胳膊肘内侧蹭破了一大块皮，血珠混着灰尘，看着刺目得很。
“哎！等一下！”她连忙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腕间结实的筋络“你手臂擦伤了，跟我去趟医院处理下吧。”
耿继辉低头瞥了眼伤口，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不用，这点小伤，过两天自己就长好了。”说着便要挣开手继续走。
乔歆欣急了，干脆跑到他面前拦住，杏眼睁得圆圆的，语气带着点执拗“再小的伤也不能马虎啊，万一感染了怎么办？你是因为我才伤的，这样我心里难安。”她仰着头看他，眼里亮晶晶的，有期待也有祈求，像只怕被拒绝的小兽。
耿继辉看着她这模样，到了嘴边的拒绝忽然就卡了壳。他确实觉得这点擦伤算不得什么，训练场上磕磕碰碰比这重的多了去了，可对上她那双认真的眼，竟莫名狠不下心。
“行吧”他松了口，语气软了些“去药店买盒纱布随便包下就成。”
乔歆欣眼睛“唰”地亮了，忙不迭点头，生怕他反悔“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
耿继辉没再说话，只跟着她往药店走。她走在前面，粉白格子的裙摆被风掀得轻轻晃，像只扑腾的蝶。
她偶尔回头跟他搭话，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雀跃。耿继辉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里却悄悄松了些，他许久都是一个人，训练、任务、回家，日子过得像条直线，突然身边多了个这样鲜活的人，竟不觉得聒噪，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妥帖。他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阳光落在他脸上，把那点平日里的冷硬都晒化了些。
等他回过神，人已经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上了。抬头时，正看见乔歆欣从药店出来，手里拎着个小袋子，正朝他走过来。她似乎是整理了头发，同色的发箍把碎发都拢到了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纤细的天鹅颈，方型领口衬得锁骨精致，掐腰的裙身把身形勾勒得恰到好处，一双白色凉高跟踩在石板路上，嗒嗒响，像踩在人心尖上。耿继辉看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
乔歆欣坐到他身边，把袋子里的纱布、酒精、棉签一股脑倒出来，仰脸看他“我帮你包吧，你自己不方便。”
耿继辉点点头，依言伸出受伤的胳膊。他的手臂结实，肌肉线条清晰，那道擦伤落在上面，反倒更显眼了。
乔歆欣捏着棉签蘸了酒精，抬头时眼里带着点小心“这个擦上去可能会疼，你忍忍。”
耿继辉闻言无声地笑了，但还没收起嘴角身子就有些僵硬，棉签蘸着酒精清洗过的地方有些刺痛，但同时微微的清凉把刺痛带走了。
耿继辉垂下眼看着认真又小心翼翼帮他处理伤口的女生，怕他这个一米八三的大男人疼，居然还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帮他吹着伤口，多余的药水顺着手臂往下淌，她连忙从包里掏出块蓝色碎花手帕，轻轻擦掉，动作柔得像怕碰碎什么。
耿继辉垂着眼看她，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他见过队里卫生员处理伤口的利落，也试过自己随便包扎的粗糙，却从没被人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过。她靠的近，身上淡淡似花香的气息，飘进鼻腔里，竟有些让人晃神。
“好啦”乔歆欣把最后一截胶带粘好，抬头冲他笑“这几天别沾水，不然好得慢。”
“哦……好，我知道了。”耿继辉这才回过神，呆呆的回答着。
乔歆欣看他突如其来的反差萌，忍不住笑出声“你还怪可爱的。”
“可爱”两个字砸在耿继辉耳里，他猛地红了脸，从耳根一路烧到下颌，活像被太阳晒过了头。他一个大男人，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形容。
乔歆欣看他窘迫得耳朵都快竖起来了，笑着岔开话题“你等下要去哪儿呀？”
“坐公交回家。”
“哎！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乔歆欣眼睛一亮“我们一起去公交站吧！”
“好。”
她笑着把东西都收进袋子里，起身就往前走。耿继辉跟着站起来，眼角余光瞥见长椅上落着块蓝色的手帕——是她刚才擦药水用的，上面沾了点淡褐色的印子。
“哎……”他想叫住她，可她走得快，没听见。他拿起手帕，本想追上去还她，指尖触到那柔软的布料，又顿住了。上面沾了药水，她拿着也不方便。要不……洗干净了再还她？这么想着，他把帕子叠好塞进兜里，快步追上了前面的身影。
两人并肩往公交站走，微风拂过，乔歆欣的长发被吹得飘起来，偶尔扫过耿继辉的手臂，轻得像羽毛，却一下下扫在他心口，痒丝丝的。
耿继辉偏过头，看她恬静的侧脸，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你刚才毫不犹豫去救那个小孩……真挺勇敢的，就不怕自己受伤？”
乔歆欣笑了笑，眉眼弯成月牙“怕啊，可当时哪来得及想那么多，下意识就冲上去了。”
耿继辉点点头，眼里多了点赞赏“你很勇敢，不过下次……还是先顾好自己。”他说着，又怕她觉得自己说教，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远处“我是说，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地帮别人，对吧？”
乔歆欣惊讶地看他，没想到他还会说这样的话。她看着他明明关心却又别扭地别过脸的样子，没戳破，只点点头“嗯，我知道啦。对了，还没问你名字呢？我叫乔歆欣。”
“乔歆欣……”他念了遍，觉得这名字像带着甜味“我叫耿继辉。”
乔歆欣“噗嗤”一声笑了“我说呢，原来是随了名字，这么耿直。”
耿继辉懵了“啊？”
“你让我先保证自己安全，可你今天为了救我，自己都受伤了，这不跟你名字一样嘛，小耿。”乔歆欣歪着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耿继辉这才反应过来，挠了挠头，有点结巴“这……我不一样……”
乔歆欣往前凑了凑，离他只剩半步距离，仔细打量着他“怎么不一样啦？你不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嘛。”
她一凑近，那淡淡的花香又飘了过来，把他整个人都包围住了。耿继辉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点距离，不敢看她的眼，目光飘向远处的树“我是军人，保护人民群众是职责。”说到这儿，他神色忽然认真起来，声音也沉了些“而且，换作是其他人，我也会救的。”
这话倒是真的，可说完他又有点后悔——不知怎的，竟不想让她觉得，她和“其他人”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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