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冰忍不了沈翊，今天一早就在学校门口堵人，怎么着都得揍他一顿，要不解不了气。
早上杜城起的早，看见沈翊还在睡着，就发坏没有去叫他，自己快速吃了个早餐出门。杜城不迟到就不错了，今天到学校着实有点早。班级里还没什么人，就自己拿着球去了篮球场。
杜城出门没多久沈翊也起了，时间也没有很紧张，吃了早饭骑着他的自行车往学校去了。刚刚把车子停到车棚，刘冰就带人把沈翊围了起来。沈翊虽然毒舌，但是在班级，他再怎么说刘冰也不敢真的干什么。但是这是校外。沈翊从他们的包围圈找缝隙往外走。
“呦，昨天不是挺能说的么？今天怎么了，哑了？”
沈翊抬头看了眼刘冰，并不想说什么，只想往外闯。但沈翊本就比他们小，力气也没他们大，根本出不去。不过在车棚一堆人迟迟不走，引来了很多学生的侧目。
“刘冰，换个地方，总有人往这边看。”刘冰身边另一个男生推了推他的肩膀说道。
“嗯，也对。”说完，刘冰揽过沈翊瘦弱的肩膀把他拥进了车棚旁边的胡同。
大概过了10几分钟，校内的上课铃已经响了。刘冰几个人才慢悠悠地从胡同走出来，去教室。
正式上课前是预备铃，学生们会陆续回到班级，准备课本，一般预备铃响到上课有15分钟的缓冲时间。这段时间其实都不能算迟到。
刘冰他们在预备铃响后也到了班级，看见杜城早坐在座位上有些惊讶，但是也有些闪躲他的眼神。杜城看着沈翊的位置还没人，心里寻思不会真要迟到吧，这小子要跟老杜前面告一状，不知道又要听多少废话。哎，真是麻烦。
沈翊在刘冰走了后，从胡同慢慢挪了出来，身上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不妥。沈翊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往学校走去。
杜城还在寻思着，压着最后一分钟，沈翊和老师同时进了门。
“沈翊啊，下次早点，这都马上上课了。”
“好的老师。”
“嗯，去坐吧。”
「还行，比我还会压点。」
杜城看着沈翊坐到座位上，但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刘冰看着沈翊的动作，松了一口气，虽然刚刚警告过沈翊，但是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和老师说。
“哎，刘冰，你觉不觉得沈翊有点不对劲。”
“啊？啥，哪……哪有，不就那样么？”
“是么？哎，算了，关我什么事儿。”
杜城给雷一斐发了个信息，约今天晚上放学去夜市儿，雷一斐却说要和班级同学聚餐，估计来不及。俩人就把时间改到了周末，正好好好聊聊。
杜城在后排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寻思着什么时候赶紧到体育课，好出去打球。看着看着视线就扫到了沈翊身上。他本来就有点自来卷，头发又很软，看着茸乎乎的，可能是班级里有些热，他把校服的领子稍微往下拉了点，雪白的后颈在阳光下甚至有些刺眼。
杜城意识到自己的眼神瞟的地方有点不对劲，心里又暗暗骂自己「神经病啊」。
上午第三节课是体育课，结束后就是午饭时间。
杜城和刘冰约好了时间准备去篮球场，刘冰先拿着篮球去占位置，杜城去个洗手间随后就到。
快上课了，杜城才从洗手间出来，准备往篮球场走。抬头看见沈翊正靠在走廊柱子上看手机。杜城从昨晚就好奇，沈翊到底聚精会神地看什么东西，趁沈翊不注意，杜城顺手抢过了沈翊的手机。来回扒拉了一下，都是一些欧洲中世纪的画，各种裸体的男女画像。
“行啊，沈翊，年纪不大，看的东西倒挺有意思的么。”
沈翊伸手去抢手机，“不懂你就闭嘴，我懒得跟你解释，把手机还给我。”
“不还～你不解释，我就把你手机给老杜，看你解不解释。”
“杜城！别闹了，还给我，你不是要打篮球，还不去？”
“他们早开始了，我晚去一会儿也没啥，还是你的手机我更感兴趣～”
沈翊个子不高，根本够不着杜城。杜城一个手挡着沈翊不让他靠前。另一只手饶有兴趣地左右滑着手机。沈翊趁他不注意，一个侧身，杜城的大手从抵着他的头直接滑到了他肩膀上。
“呃。”沈翊一身闷哼，杜城回了神。
“怎么了？”趁杜城问自己的时候，沈翊赶紧把手机夺了过来。因为疼痛，沈翊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但他并不想再和杜城说话，转身就要走。杜城好奇心上来，啥也拦不住，拽过沈翊的胳膊，继续问，“嘿，没听见我问你话呢么？着急干什么去。”
“跟你没关系，你该干嘛干嘛去。”
“我干什么，还用不着你管。你肩膀怎么了？”
“没怎么。”
“嘴硬是吧？”
杜城见沈翊死活不说话，直接上手扯过沈翊，把他的校服外套拉开“杜城！你松开！”。
一大片淤青从锁骨连向肩膀，胳膊上好像隐约也有青紫的痕迹，放开了沈翊，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问到，“你干什么去了这是？让人打劫了？”
沈翊慢慢把衣服拉链拉上，“我说了不关你的事儿，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和杜叔叔告状，影响不到你。”沈翊说话真的能噎死人，好好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就不能听。
“是刘冰他们？”杜城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寻思了一圈人，沈翊今天才第二天上学，认识的人也就是自己和昨天差点动起手的刘冰。刘冰那小子，急性子，还爱记仇。今早问刘冰沈翊的事儿，也说的磕磕巴巴，八成是跟他有关系。
“你不说我自有办法查。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上学放学，必须和我一起走！”
“为……！”沈翊想反驳，但杜城根本没给他插空的机会。
“你呢，也不用多想，咱俩关系不可能变好。我看你来气，你看我也不顺眼。我这纯粹是为了避免麻烦，你要总这样没事儿整一身伤，再影响到学习，老杜知道了不得念叨死我。我能解决的事儿，就在我这打住。”
“行了，我上课去了。你没事儿少看点那玩意，对身体不好。”杜城有些狡黠地调侃沈翊。
从那天开始，刘冰就再没找过沈翊的茬，全班周知，沈翊成了杜城罩的人。
不出意外，俩人上课放学都一起。而一个学期的几次家长会，都是杜城父亲来参加这两个人的，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知道了杜城和沈翊的关系。
从那件事儿之后，杜城和沈翊的关系虽然没进步的多少，但倒不再总是剑拔弩张。沈翊虽然说话还是不怎么好听，但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
高二马上就到了，一般都是高二开始文理分科。杜城虽然不怎么爱学习，但倒很聪明，理科的几个学科，即使不怎么听讲，考试仍然不成问题。所以无疑，他肯定是要学理。杜父想让沈翊也学理，这样大概率还能和杜城一个班级，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小翊，分科这个事儿你有什么想法么？杜城那混小子，理科肯定跑不掉了，让他背东西比登天还难。”
“嗯，我想过了，我也会选理科，但是我想学画画。”
“学画画？嗯，也好，你父亲的丹青极好，想来你从他那打了很实的基础。你要喜欢的话，就学吧。不过选理科，又要学美术，吃得消么？”
“我可以的。”
“好，那你和杜城好好为分科考试做准备吧。杜城脑子聪明，就是不好好学习，你们俩一块，你也督促督促他。”
“我会的，杜叔叔。”
杜城后来才知道，沈翊没事儿看那裸体画像是考美院。得亏没和老杜说，不然指不定被怎么说呢。但是都学艺术了，怎么还要选理科呢？他有那精力？
这天课间，沈翊递给杜城三个笔记本，“杜城，这是我的政史地笔记，你看看吧。”
“什么意思？”
“杜叔叔希望我们分科之后还能在一个班级，但是你文史太差，我可不想被拖后腿。”
“怎么说话呢，谁想和你一个班了。我不看，谁爱看谁看。”
“哦，那你自己和杜叔叔说，别到时候说我没管你。”
“沈翊！”
“哎得得得，老杜领养你，怕不是专门来坑我的。”
杜城翻开沈翊的笔记，字迹清秀整齐，比自己的狗爬字儿好看太多。而且不愧是要美术的，地理地图画的杜城以为是蒙着课本描下来的。虽然章节整齐，但杜城从开头就没好好学，没人讲讲，还是跟天书一样。
“哎！你光给我笔记本，我看不懂。”杜城给沈翊发了条信息。
沈翊看到信息，嘴角向上扬了扬，“那周六周日，回家，我讲。”
“行吧。但是你得给我留半天，我得和雷一斐出去！！”
沈翊没再回他。
平常杜城和沈翊都是住校的，周末没什么安排，沈翊就去学校周边的画室练画。
杜城事没事儿就和雷一斐约去拳馆。没错，杜城扛不住雷一斐磨，开始学起了散打，没几次就抓住了中间的门道，觉得散打擒拿还挺好玩儿。所以一到周六周日俩人就去家附近的拳馆练拳。
沈翊曾遇到过几次，看到俩人在一块，杜城跟沈翊打招呼，沈翊理也不理。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沈翊给杜城把地理笔记顺完，刚要继续说政治，杜城就有点坐不住了。
“现在刚11点。”
“今天约的早，下星期再补呗。”杜城边说边换衣服。
“又出去打拳？”
“呵，知道的不少啊。怎么？想告状？”
“没兴趣，随便你。”沈翊没好气地噎了一句杜城。
“你让我看笔记我看了，要给讲，我听了。怎么，还想限制我人身自由？真把自己当我弟弟呢？”杜城也没给沈翊好脸色，说完这句话，摔了门就走。
沈翊看着紧闭的房门，皱了皱眉。把刚刚的笔记和课本都收拾好，准备回学校。
杜城让沈翊搞的一阵烦躁，在拳馆正撒气。
“哎，行了行了，你今天额度差不多了。怎么了这是。”
杜城听了雷一斐的话，呼哧带喘地刚停下来。“还不是那个沈翊。”雷一斐是杜城的发小，杜城什么话都和雷一斐说。
“我今天早出来1个小时，在那给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人家这不也是为你好，怎么着你不想去A班啊？我可是一定要去A班的，你不来？”
“你要上A班？”
“怎么了，很惊讶么？”
“倒也不是，你哪来这么大劲。”
“我想考公安大学。”
“啥？公安大学，你要当警察啊。”
“对啊。”
“也对，你父亲是警察，你当警察也没毛病。”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我？算了吧，我不行，我受不了那纪律，我还是适合散养”
“哈哈哈，话可别说太早，万一呢。行了，今天差不多了，即使你不考公安大学，想去个好学校，A班还是几率大，你可别说你就想混混，那我可看不起你了。沈翊也是为你好，这段时间正好分科，你文科底子又不好，是该加把劲。打拳哪天不是打啊，等分完科，暑假，咱们有的是时间。”
杜城很少愿意听人劝，但雷一斐的话琢磨琢磨也不是不对。不过今天下午跟沈翊那么一闹，总不能自己去道歉吧。算了，先回家看看好了。
杜城冲了澡，赶回了杜家。
“杜城？”晚饭已经结束，杜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见杜城进来，有点讶异。
“你不是回学校了么？”
“啊？”
“小翊说，你们复习完，你学校有点事儿，先回学校了。”
“哦哦，啊，对，是，我先回去了。那什么……我发现我落东西了，我回来拿，马上就走。”
赶紧避过杜父质疑的眼神，杜城回屋拿书包。桌子上上午复习的资料已经收拾好，整整齐齐地摆在一侧。杜城思前想后给沈翊发了条信息，「你什么时候回去的」。
到了宿舍，沈翊的信息才回过来，「晚饭后」。
啧，估计还在生气。反正比自己，让让小孩儿也不丢人。「那个，下午我有点急，你别生气。到分科前，我周六周日都出去了，你帮我再看看政治和历史。」杜城从来不会说燃话，这条信息，他来回编辑了10来遍才发出去。
本以为又得是轮回似的收信息，但刚发出去，沈翊就回了，「好的」
好的？我写那么多，就给我回个好的？！等分完科，看我还理你？
接下来的两个月，如杜城短信里写的，他再也没找雷一斐出去。周六日老老实实地和沈翊在家里复习，两个人除了学习，倒也相安无事。沈翊很细心，担心杜城不清楚，特意在很多重点的地方重新画了标记，好好个笔记，被他贴满了便利贴。杜城也不是瞎子，看着沈翊真的像是帮自己学习，也就不总和沈翊对着来。有的时候甚至还会担心，他自己的学习会不会忙不过来。
今天是考试前最后一个星期日，在沈翊的帮助下，杜城基本上把前面落下的内容补上了。沈翊在旁边收拾书包，准备回学校。
“哎，你不吃了晚饭再走么？”
“我要去一趟画室。”
“哦。”
“那你几点完事儿？我去画室接你。”
“8点。”
“这么晚？你晚饭怎么办？”
“这个。”沈翊掏出书包里刘婶做的面包，在杜城眼前晃了下。
“你就吃面包啊？你那小身板扛得住么？”
“要不，我跟你去画室吧？完事儿我带你在外面吃。就算是，你给我补课的回报。你要是不……”
“好。”
好？！这人头一回回自己的话这么爽快。
“哦哦，那我也收拾一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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