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珩梦魇

半分清明，半分沉睡。

在这梦魇的折磨中，长珩喃喃道：“昊天阵……东方青苍？”

继而又昏睡过去。满头冷汗，额角的碎发也被浸湿。

东方青苍希望他，最好快点记起来。

不出一盏茶功夫，长珩便又是如此，口中胡话，脚又把身上的被子蹬开。好在是神仙，这满是褶皱的衣服，用法术就能恢复如初。

不过省得折腾，今夜东方青苍是不打算给他修整了。

这长珩是意识不清的，可是每次发完梦魇，惊醒一下后，还知道再扯一扯他身上的被子，旁若无人般，稍坐起来，这边捋一下，那头捋一下，迅速拉好，再次盖在自己身上。

这一连贯动作下来，东方青苍还以为他已经彻底睡醒了。

结果他又再次倒头睡下。

这一夜，反反复复，周而复始。让东方青苍仿佛在看一个简陋的木偶戏，忍不住发笑。

终于，天色大亮，长珩才是真正清醒起来。

“嗯？东方兄，你怎么坐在那？”

见东方青苍单手撑着脑袋，一动不动，长珩难以想象他这样撑了一整夜。

东方青苍坐正了身子，倚靠在椅子上。

“你不记得？”

长珩摇了摇头。

长珩并没有因为昨晚的梦魇，那零碎的片段，勾起回忆。现在连把自己叫到他房间一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东方青苍拍椅而起，直接转过去不想见他。怕看到他一眼，就控制不住想杀了他。

长珩见东方青苍转身，一副要走的模样，赶忙掀开自己的被子，穿上鞋子，要喊住他。

“哎——”

可是眼睛还没勾到他的东方兄，先被桌子上的东西给勾走了。

闻声东方青苍也转过头，看他有什么好说的。

长珩却给了他惊人的回答。

“这些东西都是你买给我的？东方兄？”

长珩的语气中透露着大喜。他也不去管什么要走的东方兄了，一整夜下去，肚子着实有些饿得不行。

“嗯，这个莲花酥！”

说着就用洁净术洗了手，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

“正宗，正宗！和我上次来吃的，是一个味道。”

见东方青苍站着无动于衷，长珩也赶紧招呼起来。

“来来来，东方兄，你也来吃嘛。你买的不要客气。”

“本座不饿。”

然后又拿起一碗羹汤，就着山药糕吃了起来。

“东方兄，你也来一块山药糕，健脾益肾。”

“本座不吃。”

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长珩从小在凡间酒楼养活大一般，生怕别人抢走他一口吃食。

虽然东方青苍是见不得水云天那帮人的作风，假仁假义，繁文缛节。可是这餐桌礼节，他倒是与水云天不谋而同。

长珩这副模样，真是不能久留。得让他快点恢复记忆。

也算是他功德一件。

当然也无需水云天来对他感恩戴德。

长珩吃好后，洁净术清洗了一下自己，又换了身衣裳，马上又变得光鲜亮丽，完全是那群仙子所仰慕的模样。

接着又看向床榻边的矮柜，上面同样堆满了东西。看模样，也不像是寻常客栈会放置，供住家把玩的玩意。

于是，长珩投以一个好奇的询问，等待东方青苍的解答。

东方青苍心想，这是吃饱喝足了，才能看到他买的其他东西？

这些都是他在楼下街市中买的。商贩们说，这都是眼下最时兴最有趣的巧匠制作。

他东方青苍买东西，自然是要最好。

“嗯，是本座买来的，你不是说想要些小玩意吗？”

那语气，还偏偏带着桀骜不驯，东方青苍如果有一日不带些傲慢，仿佛会拉低自己的身价不可。

可是这却惹的长珩笑个不停。

“这个点翠买给我干什么啊？东方兄，哈哈哈哈哈。”

“这是女孩子的东西。”

“还有这个拨浪鼓，虽然是鼓面材料上乘，经久不坏，可是我也过了玩这个的年纪了。”

看着长珩在矮柜边挑挑拣拣，还不停笑着他的眼光，东方青苍恨不得再揍他一顿，最好能让长珩再次失忆。

如果变成三岁孩童的记忆，看他长珩还敢不敢说，本座买的拨浪鼓，是小孩子的玩意。

所幸长珩还是蛮喜欢一些物料的，珍藏起来，让东方青苍心情没那么糟糕。

忙完一切，长珩便要走出房间门，东方青苍拦住了他。手指一抬，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右手一推，将长珩送到窗前。

“哎，东方兄，在凡间不要让我跳窗啊，容易暴露。”

可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整个戏法班子。

客栈楼下也响起了声响。

“窗开了，窗开了！”

“伙计们，好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