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脚鹿城

“觞阙。”

隐于暗处的觞阙，捶胸顿足，现身在东方青苍面前。

“属下在。”

“你去追查那团黑气。”

“属下领命。”

觞阙心想，刚刚还在阆中的山林，调查这黑气去向。现在把自己叫到这城中，又通知自己再回去搜查，这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这些日子里，尊上在水云天待久了，整个人都不灵光了吧。

觞阙刚要转身走，东方青苍又叫住了他。

二人消失在屋内，来到万里客栈的房顶之上。

虽然长珩伤得不清醒，但是东方青苍还是不愿于他透露半分。

望着天上的月，沉默片刻，东方青苍开口。

“这咒术果真是同心咒？”

“是。”觞阙直截了当的回答。

据这古籍，和尊上的性情，与之相似度，便是同心咒了。与认主咒相似的是，同心咒也可控制人的行为。

“嗯？”

东方青苍并未完全张开嘴，可单声音，却也压迫感十足。

他的疑惑，早已在这来时一路，悄然萌发。

既然名曰同心，那同感自然是首要的。

从被下这咒术，他从未感受到长珩的情绪，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

倘若是长珩刻意装出平日里的模样，可现在被黑气所伤，痛感也未曾传达给自己。那这是同心咒的成分，就微乎其微了。

比起同心咒，这种种行为，还是用认主咒解释，更为合理。

即使他东方青苍，三界至尊强者，不可能认他人为主。

而在东方青苍的威压下，觞阙有些不知所措，他低下头，双手抱拳，有力地捶向胸膛。

“觞阙一定会查明咒术，助尊上解除。”

东方青苍着实了解觞阙的忠心，只不过解除咒术一事，并不容易。

“这咒术着实厉害，连本座想办法，也解不开。现在只能通过长珩了。”

而长珩似是因为失忆，对这个咒术毫无印象。

月色笼罩在二人身上。

东方青苍现在正是心中不悦。这月亮今晚也是找死。

“东方兄……东方兄你在哪？”

客栈屋内传来长珩的声音？

“尊上，是长珩仙君。那属下先去追查黑气去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觞阙撒丫子就消失了。

尊上近日里，对长珩仙君总是多有容忍。

长珩仙君那么多的话，尊上耳朵还没起茧，这咒术的威力，还真是大啊。

东方青苍转身来到屋内。

“唤本座，何事？”

长珩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头发，被冷汗浸湿，一缕缕的，不复往日神采，萌生了些脆弱。如今嘴唇不再乌黑，即使东方青苍刚刚又用元气救治他，可长珩也不是马上就能好起来的。

觞阙当然是无法预料，东方青苍是用修为，化为珍宝，输入长珩体内。

于东方青苍而言，他自有自己的一套定论。长珩死了，也许他的咒术就解了，也有可能，随着长珩的死，自己一同消散。

他想不到水云天会为了暗杀自己，会使出怎样阴狠的手段。

他东方青苍，从来不是赌徒。

而长珩如同失神般，望着东方青苍，待目光聚焦之后，确认他就在屋内，于是开口回答。

“我以为东方兄……你走了，剩我一人在云梦泽了。”

受伤也会心神不宁吗？

“无事，我便走了。”

说罢，东方青苍转身要走，可能是出于可怜他，又补上一句。

“我在隔壁，有事唤我。”

于是，这一夜，谁都无眠。

“东方兄……东方兄！”

东方青苍闪身到长珩床前。

“何事？”

“没事，我只是喊喊……”

不到半柱香。

“东方兄……”

“何事？”

长珩拖着气声，回道：“看看你在不在。”

“东方……”

这次还未喊完，就睁眼看到一张脸，贴在跟前。

“何事？”

东方青苍真是觉得自己是有好耐性。换了旁人，长珩早被丢到忘川喂鱼去了。

东方青苍干脆不走了，直接坐在床榻前，省得长珩一遍遍的，如同在戏耍他。

他看着长珩再次入梦。长珩眉头紧皱，突然梦呓起来。

“昊天塔，在昊天塔内……”

他是记起来什么了？

长珩忽又转言。

“恪守天命，决不能踏错半步……”

没想到，失忆前的长珩，竟是将天命当理的无趣之徒。

剩下的话，喃喃吐露，东方青苍听不真切。

突然间，长珩挣扎起来，身体也跟着扭动，不安分地在被褥下蹬起来。一个癔症，睁开双眼，此时已是满身冷汗。

他正双眼无神，还未看清四下是何处，就唤了起来。

“东方兄……东方兄？”

东方青苍掌中执火，照亮在长珩眼前。

这幽蓝色火焰，同样也照亮了东方青苍的面庞。原本冷冰冰的神情，刻画在长珩的眼中。

如同他的神，拉他逃离梦魇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