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宫中秘事

山峦重叠，云雾缭绕，鸟鸣山更幽。

莹独行于林木之间，昨夜微雨，山间有些潮气，草叶上挂满了细小的水珠，滴落时濡湿了她的衣衫和鞋袜。

白雀庵藏在山林深处，莹走了许久才到。远远便可听到钟鸣声，看见缕缕香火气升起，白烟缭绕。

莹进去要了三柱香，对着神像拜了三拜。

一旁的小尼姑提醒道：“这位女施主，我们这里还可以摇签算卦，只需要三文钱便可，您要不要试试。”

莹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求的事情无论算出来的结果如何，我都一定会去做。”

那小尼姑点点头，“既然施主决心已定，那只管去做便是，只要人的愿望足够强烈，就一定能够被神明看见。”

一定能够被神明看见吗？莹摇了摇头，“我想来拜访一位故人，她姓张，不知您是否知道她在哪里修行？”

“姓张吗？”那小尼姑皱着眉想了想，“有一个自称芝兰的师傅，据说她修行之前确实是姓张的，她应该在东面的禅室里，你可以去看看。”

“好的，谢谢您了。”莹鞠了一躬，往功德箱里放了些香火钱，便往东去了。

莹推开禅室的门，只见一个尼姑正端坐于蒲团上专心念诵着经文，甚至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莹转身闸上禅室的门，从锦囊中拿出匕首。

“小莹，是你吗？”芝兰睁开眼，看着莹。

“对，是我，当年你替皇上滴血验亲验的就是我。这些年你在这里与世隔绝，倒是过得清净自在。”莹把匕首藏于身后，眼神中充满嘲讽与淡漠。

“不，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芝兰的眼中开始慌乱起来，“果然，你是计冉的孩子，你继承了你父亲的阴郁，如果是贵妃娘娘的话她是不会这么想的。”

“不，你错了。要找你报仇是我母亲的旨意，她白纸黑字写着，纸条放在了我的襁褓当中，我记事起就带着母亲复仇的愿望。正如你们这里的人所说，愿望足够强烈就会被神明看到，所以我今天才来到了这里。”莹把匕首向芝兰挥去。

“怎，怎么会。娘娘，你误会我了啊。”芝兰的眼中泪水喷涌而出，她下意识避闪，撞倒了一旁的花瓶，让莹这一击落空。

“皇后！这一切是皇后做的。”芝兰突然大叫一声，莹愣住了。

“你说什么？”莹还未回过神来。

“我说，这一切都是皇后做的。”芝兰连滚带爬地把一封藏在神像下的信拿出来，信纸泛黄，上面还有几滴泪痕。

莹颤抖着手把信展开——

“芝兰，我近日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我猜我也已经大限将至了。

我的这一生，前半生可谓作恶多端，后半生几乎都在冷宫里度过，也算是不得善终了。我近来盘算我这一生亏欠的人，贵妃算是一个，你也算是一个。

若以后计冉和贵妃的孩子来找你清算，你把这封信给她看便是，也算是我死前给自己攒点福报了。

我出身官宦世家，我的父亲更是登上了宰相之位。计家历来与我们交好，所以两家相互联姻也是常事。

计家公子才气逼人，性格却不服管教，我自幼便对计家公子保有特殊的情感，他却只是视我为小妹。

后来进了宫，贵妃时常与皇上探讨政事，而计冉又是掌管一国经济的重臣，两人互闻姓名也是我意料之中的。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两人的缘分竟如此之深，深到让我嫉妒。

皇上生辰之时，我的眼睛从未从计冉身上离开，而他却从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一直盯着贵妃的方向。

后来贵妃回家探亲，两人竟又在路上相遇，一见钟情。计冉甚至计划与贵妃私奔，隐姓埋名。

讲到这里，你可能会疑惑不解，为何我会对你感到亏欠？

在宫中的时候，我时常来看望贵妃，你做错了事也替你说话。

这其实是为了借你打探贵妃的消息，而且我若设计陷害贵妃，也好拿你顶罪。

所以当你给我说贵妃好像怀了身孕时，我便开始怀疑计冉与贵妃是否有染。后来我向贵妃的孩子滴血验亲后，便向贵妃说我夜里看到你鬼鬼祟祟地从孩子的房间出来，让她提防着你。

后来我向皇上告密，也是借的你的名号。但不巧的是计冉后来彻查此事，发现这一切竟是我做的，便一改往日兄长模样，设计废掉了皇后的位置，将我送入冷宫。这也算是冤冤相报了。

古人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以后有人将此事怪罪于你，你把这封信给她便是，你对贵妃的忠心我是最为清楚的。

除此之外，皇上另立的太子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他登基之后你若还与宫中有瓜葛，一定要当心着他。

最近听说宫中诞下两名公主，其中一位有些蹊跷，不知这些事情与你有无关系一并说与你听罢。”

信的下方盖着先皇皇后的印章，以昭示这信确实是皇后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