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往日重现

山洞，火光幽微，人影闪动，鬼与鬼交流着隐秘的往事。

旭望着火堆出神，烈火在他眼里跳动。

青棠并不出声，只是静静看着他。

“名单上有多少人了？”旭开口。

青棠没有回答，而是说：“你是张尚的门客，你没有给我说这件事。”

“因为没有必要。”旭脱口而出，“他是我的谁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的目标是要找到他就好了。”

青棠伸手在火上慢慢烤着，火焰变幻莫测，她的眼前浮现出那晚的情形——

也是在这个山洞，旭一袭黑衣，手上把玩着一把雕刻细致的短剑，金属鬼面下的表情让人无法捉摸。

“青棠，是吗？”鬼面男子开口。

青棠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的，记忆中只与他有过那一面之缘，但她认为这不是该她提问的时候，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

鬼面男子上前，看着她的双眼，火光在面具上闪烁，气氛有些诡异离奇，他问道：“你对你的童年，有什么记忆？”

青棠对童年的记忆其实很简单，她印象中母亲似乎在她出生时便难产死去了，后来的日子都是与父亲相依为命。

父亲读过书，在村里当过一段时间的教书先生。后来有一天父亲突然说私塾请了新的教书先生，养不起她了，便把她送到了玉春楼。

而旭听完她的如实讲述，冷笑了一声，“都是他们的谎言。”

“你的母亲并没有死，而你的父亲也并没有抛弃你。你对你自己是谁一无所知。”

旭慢慢逼近，然后伸出手，那压迫感让青棠感到窒息，“做个交易，我告诉你你是谁，你帮我找到我想要找到的人，如何？”

那时青棠的脑中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这个鬼面男子话里有几句真几句假。但血液里有一种冲动促使她伸出手，她认为有些事情她必须知道答案，“成交。”

“很好。”鬼面男子点了点头。

“我要找的人叫张尚，是当朝的总管太监。这份名单是他的手下，帮我打听他们的消息。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逼蛇出洞。”

“噼啪”火焰烧断木柴发出的响声将青棠拉回现实，她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怀疑玉春楼有人在监视我。”

“呵，不错。你以为，玉春楼若没有靠山，能如此顺利地成为京城最大的酒楼？莹，她和我一样，也是为那个男人做事的人。”

青棠一愣，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

花朝节这日旭有不能不见的人会出现在玉春楼，而这人恰好是甄布下的陷阱，甄想要在这日将旭引来。

但这个人，就是那日带自己去见甄的老鸨，也就是莹。

洞外有些微雨，雾气在山间弥漫。

雨声嘀嗒入石，鸟鸣山更幽。

青棠走到洞口，对雨而立，静听雨声，以及间或的鸟声、风声。

半晌，她开口道：“你花朝节要我注意的人，就是莹吗？”

“是的。玉春楼一直以来都是那个男人的地盘，莹自幼学习经商之道，是做买卖的天才。当然，发生在玉春楼里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可她亲自把我交给甄，想要加害你我，我不能放过她。”青棠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那好，你去了结你与她的恩怨。若你遇险，我自会出手救你。就像这次一样。”

青棠径直走入雨中，向大雾深处迈去。这一次，以在逃通缉犯的身份，她要重回玉春楼。

入夜，富人的繁华枕着百姓的贫苦睡去。她悄悄潜到莹的窗前，她知道她没有睡。

与她俗气的装扮不同，她的名字叫莹。

从青棠记事开始，她一直都是这里早上第一个起床最后一个入睡的人。

早上做早点的师傅开始揉面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帮忙，晚上最后一个客人离席之前，她绝不会先回房休息。

青棠把毒药放入床头的水杯中，再带着匕首悄悄潜入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