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江承跟她提分手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任煜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险些打到江承家里去。
沈初一坐在沙发上拉着他的胳膊,很平静:
“人家只是不喜欢我了而已,也没做错什么。”
“我他妈这么护着你,连别人动你头发我都不能忍,你让哥眼睁睁看着他这么欺负你?”
沈初一听着他这话,心跳一滞。
“哥哥。”她轻声开口,和男人染上猩红的眸子对视着:
“我和他扯平了。”
他狠下心甩开那只手,尽量的轻声开口,“扯平什么?嗯?”
“他这么玩你,最后把你自己扔那就走了。”
“这他妈叫扯平?”
“沈初一。”他很少直呼她的名字,平常不是喊初一就是妹妹。沈初一知道,他真的很生气,在为自己鸣不平。
“别护着他了。”
“咱不喜欢他了,行不行?”
任煜声音有些发颤还带着些沙哑,他眸子猩红,眼前的小姑娘明明没有任何表情,眼泪却还是在往下落。
他连让她红了眼眶都舍不得,江承却让他的小姑娘一次又一次的伤心。
“嗯?答应哥哥,不喜欢他了。”
少年蹲下身,抬起头仰望着她,眸子里的心疼一览无余,小姑娘的眼泪滑落到他手上,很烫。
从小时候起,沈初一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父母忙,长期在医院加班,没空管他,也不了解他们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样。但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打架抽烟喝酒,不是什么好学生。
但他一定是个好哥哥。
他从不肯让沈初一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哪怕别人在背后偷偷议论她几句,他也不干。
他抽烟喝酒打架,但不肯让沈初一碰这些,对身体不好。
他就交给她一些防身术,一对一就算打不过,怎么也不会吃亏。
沈初一也是一个好妹妹。
她会在家做好饭去叫他,会在他受伤的时候给他上药,也会在他抽烟喝酒的时候骂他打他。
他都知道,初一担心他。
但是压力有来源,也总得有个出口,他和初一有一个被宠着就够了。
少女温温柔柔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他抬手给她擦掉泪痕。
她说,好。
她不想喜欢他了,不喜欢了。
可是还是难过,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可以只一眼,但放下他却要好久。
任煜最终还是没去找他,初一不想让他去,那他就不去,但是倘若江承再出现,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他是奔着进局子留档案的目标打。
“这个月就跟我走吧,咱不等高考完了。”
“那边的学校我会帮你联系,比这边只会好,不会差。”
她低下头想了想,“好。”
反正除了程淼也没有可以惦念的人了。
阿淼有许盛景照看着,她一点也不担心。
“那就三天之后,哥哥来接你。”
他叹了口气,轻揉着初一的头,“或者只要你想离开,随时来找哥哥。”
她轻点了点头,“那就三天。”
这里的房子她住了两年多,早就有了感情。
这件事还要跟程淼说。
另外,江承那边,还有个东西要给他。
江承没想到沈初一还会来找他,他怕自己撑不住,不肯见。
沈初一也不强求,只是把一个蓝色的小盒子放在传话的同学手里。
“帮我把它给江承,谢谢。”
许盛景来的时候只看见沈初一离开的背影,他急急跑进屋里。
“沈初一要走了。”
江承把玩盒子的手一顿,这些天他过的一点也不好,下巴上甚至有青色的胡渣冒出,头发被随意的理了理,腕间的袖子上挽了些露出手腕,隐隐能看出青色血管的样子。
他轻应了一声,顺手把东西塞进抽屉里。
“我知道。”
“不是,你们真就这么分手了?”
许盛景很不理解,明明前些天俩人天天黏在一起,结果第二天一来脸色一个比一个不好。
就算是新鲜感,这未免也太快了些。
“怎么?难不成还要举行个分手仪式?”江承腕肘托着下巴抬眸看他,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
许盛景坐在他跟前,认真看着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没怎么,就是突然发现,不喜欢了。”
“你放屁,不喜欢你这些天堕落成这样?”
江承这些天什么样子他全都看在眼里。哪怕在没遇见沈初一之前,他都会认真剃掉新长出来的胡渣,但是现在,他任由它们肆意疯长。
他就跟丢了魂儿一样,手里整天就抓着那么一张糖纸在那儿看。
篮球也不打,铅球也不扔,操场也不去,除了上厕所一直窝在教室里。
江承没开口,把手里的糖纸展开,阳光下,上面刻了三个字。
沈初一。
他当时没想太多,刻的第一张就是这三个字。
现在想来,当时应该满心满眼里都是她。
他一向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人,但在沈初一这里,他一次又一次改变自己的原则。
他为了沈初一通宵去看海绵宝宝,那几天熬的他头重脚轻,白天还要陪着他的初初,装作没事的样子。
他最讨厌的就是管闲事,却帮她垫了医药费,自己吃了一周泡面,后来甚至直接加入学生会。
他那些兄弟都觉得惊奇,问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他笑着骂了他们一句,又开口:
“我怕媳妇儿在里面受气。”
他们都笑,谁能欺负沈初一啊,她自己就是会长。
“...沈初一?”
思绪被许盛景的声音拉回,他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颤抖,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恐惧,他真的在怕,他在走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在推开一个他想缠一辈子的人。
江承轻勾了勾嘴角,修长的手指轻轻松开,那张糖纸,不,那个垃圾落在地上,被值日的同学扫走。
“看见了?”
“老子不喜欢她。”
“不喜欢。”
他重复着,不知道是想让许盛景相信,还是想让自己相信。
但他这些天的状态全被许盛景看在眼里,他这样做无异于欲盖弥彰。
“记得吗?你当时还觉得我,喜欢但不追,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江承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没有她,他都不会想碰哈密瓜味的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