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药,绝对是很难过的一关
九爷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闷哼
“进……”
轻轻推开门,屋里弥漫着一股药膏味道,她显然很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帕子擦了擦满脸的冷汗,无奈的笑道。
“你也太会挑时候了……”
“抱歉,不知道你这个时候换药。”
“没事,什么事儿?”
霍锦惜撑着坐起来,九爷连忙扶住她,在后面放上一个软垫,才说道
“方便吗?我请了一位医生。”
她点了点头,九爷随即招手,一位老的需要别人扶着的老婆子背着个药箱,颤颤巍巍的走到她身边。
在她的允许下,老妇伸手解开一圈一圈裹好的纱布,里面满是药渣的伤口显示在她面前。
霍锦惜已是冷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平复下来,这伤口,哪怕是被子蹭蹭,都是锥心的痛。
接着,老妇拿出一根针,她不知道是金银铜铁,反正,她已经思考不了了。
面色如常,被子下面的手已经攥的发白,她拿针每拨动一下,她眼角就抽动些许,冷汗从额头流到鼻尖,解九拿帕子擦了擦,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轻声安抚。
“还有的救吗?”
老妇默不作声,收回了针,把纱布缠好,眼睛不曾看向她。
她有一瞬间的失望,眼神落寞了些许,九爷扫了扫她额前被汗打湿的碎发,却被她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随即则是无奈的自嘲。
这世上唯有两人能动我的头发,一是我的夫君,二就是死人。
算了,都落得这副鬼样子,还谈什么……
见医生退去,她突然感觉很哽咽,委屈的慌,好像大哭一场,发泄自己的情绪。
感受他握的力度深了,她勾起像平常般无二的笑容。
“九爷,扛得住,我没事。”
是啊,她是霍三娘,她的傲气怎允许她在别人面前显露出软弱?
解九爷离开了房间,把空间留给她,关门刹那,心如刀绞。
过了会,虽然骨子里的修养告诉他,在一个女士门前听声音,并不是一件很君子事情,可是他怕,怕她崩溃。
他喜欢她,心意不必表露,可是,他更愿意她好好的。
不到片刻,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笑,笑的狂傲,笑到肆无忌惮,随即转为低声的抽咽,他听不下去了,接近乎失控般的冲出了解府。
这个局是他设的,设局和她等价交易,给她生的希望,却……倘若治不好,她岂不是更加……
他当初出国时候就应该把她带走,明明走时候,大家约好了,十二年,回来时一切都变了,一切都撕心裂肺的痛。
罢了,罢了,如今说起什么都无用了,说什么都没用了……锦惜,等着我,我一定要治好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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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跪碎需要五天……但是痊愈需要一个月。
她的外部皮肉逐渐愈合,还算慰籍的是她本身上不留下疤痕,伤口好了之后也就比原来的地方白了一点。
她能强撑着下床了,只是动一下痛的锥心。
她不甘心,不甘心如此,不甘心成为一个废人,每每解九爷不在解府之时,她便下床走动,一步一步的,好似膝盖像用刀刺透一般,小腿针扎一样的痛。
痛?痛又如何?只要她不说,没人知道她痛,只要没人知道,她就是好了。
每隔三天,都有人来施针,每次施针完,都会稍微好一点,一点点的积累,总之是会好的。只是那过程……不堪忍受。
解九爷为了她这双腿,没少费心,这个月东奔西跑,只要她不废了,哪怕这长沙最凶的墓,她都能探。
“三娘,你怎么又在走动?”
一名侍女跑过来,扶住她,想要把她掺回去。
“谢谢,不必管我。”
她呼吸有些急促,手扶住墙壁,艰难的一步一步的挪移。
“你下去吧,我来。”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她回头,赫然是提着药箱的解九爷。
“九爷,给你添麻烦了。”
她歉意的笑笑,在他眼中却那般扎眼,这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吗?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他要扶,却被她固执的推开,一步步直到走到那墙的尽头才算完。
走到那墙的尽头,九爷在她的一道惊呼声中把她打横抱起,直接抱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