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四月七日 --------- 雾天
我的一整天都在问刘耀文和我一起走吗中度过。
他犹豫半宿,说好。
那种悲痛,我想我是明白的。
我去了刘芳的家,拿着村后捡来的边角木棍。
她该害怕这迟来的报复,但我看到的是一种激动和难以言喻的释然。
她摸索着我的身旁,一遍遍冲我确认,“是阿文吗,阿文是不是在这……”
我盯着她眼眶流下的浑浊的泪,我点了头。
她跑到房后拿来玩具,跪坐在朝着刘耀文方向的一块石灰地上。她的语气是一种带着祈祷的雀跃。
“阿文,阿文,玩玩具啦……阿妈给你买了好些玩具……来……”
我一瞬间呆愣住了,我的猜想被推翻了。
而刘芳的面前,只是空气。
刘耀文去了河边。
我的心脏被攥起来,刘芳真的杀了她的儿子吗。
或许不是,在封建社会中能有多少人拥有自我。
但,能怜悯一个母亲,就要为残缺的孩童们心痛。
我坐下问了刘芳,她如实回答了。
村子的人早先是极多的。但那年闹旱灾,人都旱死的旱死,饿死的饿死。
而刘芳的对象把年仅八岁的刘耀文抱去卖了。
卖去了哪?
卖去了肉铺。
人们享受于无偿的食物。
她的眼睛望向了屋外,我探索地跟过去,天上有什么,只有一层雾。
雾之外,就是村外了。
我收拾了行李,我要走了。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值得留恋的了。
况且我只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他甚至已经死了。
我并不期待这个人性泯灭的地方能蹦出一个,有着良知的圣人。在大城市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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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已经在我来时停下的车上了。
很遗憾,车没油了。
或许要等到明天,我的朋友才能到。
在我即将走出这个村子时,刘耀文拦住了我。
我看得清的。他眼睑下的泪。
我猜他还不懂,不懂我把他看得清楚。
于是我说
“刘耀文,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但他的回答或是反应都是不该有的。
他盯着我。
说。
文“好。”
我本斩钉截铁他的回答是抱歉。
算了。
一个魂魄,即使跟着我,我也是不会去在意的。
他没什么行李,于是我带着他打算走出荒漠一般的村。
我在唠叨着,说他对这个村没有一丝留恋吗,走得这么干脆。
刘耀文一直在我身旁跟着我的步履。
他的脚步一向是没有声音的。
而我没等到回答。
我顿住了脚,他像是在等我的回头,隔着不远朝我张开怀。
他流泪了。
或许爱上一个鬼,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是愿意去试的。
于是我朝他跑过去。
或许他是感动了,歪着头看我,那双纯净的眼被裹上一层玻璃。
他突然凑近了。
文“马嘉祺,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他说完自己倒先笑出声,他牵上我的手,绕到我身后推我走。
而我被困在那句话里,我的名字被他慢慢喊,没有第一次的生硬了。像是含了一勺秋,他太轻柔。
而后我回答他,我爱你。
我能感受到身后的力量变得微薄,手掌温热的触感慢慢变小,知道消失在我的骨上。
我没听见回答,我是不愿回头的。
出了村雾却散开来了,那是一片掺着蓝的深深的红。
我坚信,
他是改变了心意,留在了寨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