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下）至第三十九章

王德瞧着李世民面容有些憔悴，不由有些担心。每逢李承乾忌日，李世民都会一整天心神不宁，神情恍惚。今年，想必这份思念会更浓重吧。李世民摇摇头，“陪朕去给承乾上柱香吧。朕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是。”“萨摩，我们到家了。”李郅抱着萨摩走下轿子，虽然萨摩没有任何回应，可李郅还是坚信他一定听得到。刚刚走进院子，一直焦急等待的三炮，双叶，紫苏便迎了过来，看到李郅怀中不省人事的萨摩，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最终还是紫苏先开了口。“李郅，萨摩这是……”李郅紧紧手臂，将怀中之人抱得更稳了些，他看向萨摩的眼神，既温柔又怜爱。“他很好，只是还没有醒。”“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就说嘛，小萨怎么舍得死呢！这家伙，命硬得很呢！”跟在紫苏身后的双叶和三炮也是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紫苏还是有些不放心。“皇上已赐给萨摩一株天山雪莲，你们不必担心，萨摩他一定会好起来的。”李郅说着便抱着萨摩进了屋，将他轻轻放在床上。李郅轻吻着萨摩柔软的小手，俯下身去在其耳畔低声软语。“萨摩，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等你好了，我便带你回伽蓝。”

等你归来【三十九】安顿好了萨摩，李郅这颗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李郅觉得这几日所经历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三日前，他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三日后，他绝处逢生，失而复得。不管历经多少风雨，只要他的萨摩还在身边，他所受的一切苦楚便都有了意义。“萨摩，谢谢你，还在我身边。”李郅将萨摩的手放进被子里，细心地为其掖好被角，见他依旧睡得安稳，才放心地出了屋。一直侯在外面的紫苏见李郅出来了，便连忙迎了过来。李郅见紫苏一脸愁容，有些诧异。“紫苏？你没回府？双叶和三炮呢？”“双叶去煎药了，三炮去处理大理寺的事情了。我倒是不急着回府，萨摩这三日都昏迷不醒，着实令人有些担心。对了，那日皇上给萨摩喝的到底是什么？”“皇上给他喝的便是天山雪莲制成的药酒，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而在里面加了些安神之药，给人萨摩已死的假象。普通人服下这安神药，三日便可苏醒，只不过萨摩身体孱弱，体内的药效还没有完全消失，醒来的时间会推后些。”听了李郅这一番解释，紫苏总算长舒一口气。“李郅，萨摩没事，我便安心了。倒是你，这几日吃不好睡不着的，人都憔悴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萨摩还等着你照顾他呢。”“我没事，这次我能坚持到萨摩平安回来，也是多亏了你。”

李郅说着，向紫苏投过感激的目光。“你我之间，无需说这些见外话。只是，我很想知道，皇上怎会忽然转了心意，还拿出珍贵的雪莲救了萨摩呢？”“说来话长，皇上是想起了太子承乾……”“承乾？李承乾？”“是，如今我才知道，皇上并非冷血无情，只不过隐忍不发，独自承受了一切。说到底，也不过是伤心人罢了。”“我曾听父亲说过，昔年，太子李承乾曾与身边侍从称心关系密切，却被人告发到皇上那里，说称心蛊惑太子，意图不轨，因此皇上震怒，不顾太子苦苦哀求，当着太子的面杀了称心。自此，父子反目，再不相见。直至太子身死，皇上才痛定思痛，哀伤不已，辍朝数日。只是，无论怎样追悔莫及，也换不回那个温润谦和的太子了……”“承乾之死，是他毕生之痛。正因如此，皇上才决意放我和萨摩一条生路，也是救赎了他的心。”“承乾太子，也是个痴心人啊。若他还在，也定会力劝皇上饶过你们的。”李郅没有回话，只是微微一笑。“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过几日，我再来看你们。”“嗯，你慢些走。”送走紫苏，李郅又转身进屋看了看萨摩，见他还在沉睡，便令身边一个小厮好生照看他，自己则直奔门外而去。“双叶，药熬得怎么样了？”李郅冷不丁出现在这里，让双叶有些意想不到。“老大，你怎么亲自来了？难不成还不放心我吗？为了萨摩，你可真是屈尊降贵啊。”李郅被双叶打趣地有些不好意思，一时有些语塞。“那个，双叶啊，我怎会不放心你呢。我……我就是来看看药熬好了没有，我好赶快给萨摩端过去啊。”“好了，刚刚熬好，李少卿，那就劳烦你亲自给你的萨摩公子端过去吧！”李郅点点头，端着药碗，一刻不多停留，便匆匆向萨摩的房间赶去。其实李郅心中还是有一丝担忧的，虽是上天怜悯，皇上慈悲，亲赐天山雪莲为萨摩治病，可萨摩的身体他也不是不清楚，自几年前受伤之后，便一直没有调理好，平素他又忧思过甚，加之近日来，他的吐血之症愈来愈厉害，这身子早就不如从前了。因此萨摩至今仍未苏醒，他心中总是有些慌慌的。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药上了。李郅急匆匆赶了回来，却见那小厮在走廊里正不停张望着四周。“不是叫你好生照看萨摩公子吗？你在这里做什么？”李郅的语气有些急躁，吓得小厮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李……李少卿……萨摩公子他……他刚刚一直……一直在喊着什么……我听着像是你的名字……所以就……”“什么？他醒了？”也不等小厮回答，李郅快速闪身进了屋，快步走到萨摩床前。萨摩眉头微蹙，确在喃喃自语。“承邺……承邺……”

李郅不知萨摩能否听到，但还是不停地说着，企图唤醒萨摩的意识。“我不要死……不要死……”此时一直很安静的萨摩突然低低啜泣起来。这让李郅一下子心更慌了，不由把萨摩搂得更紧了些。“萨摩，萨摩，你不会死，你醒醒，我在，我在啊！”“我想活下去……”听着萨摩带着哭腔的呢喃，李郅的心都被揉碎了。“萨摩，你会好好活下去的，因为有我在。”萨摩能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围绕在自己身边，让他莫名的安心。他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他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着，说着那些让他心安的话。承邺，是你吗……我好想你……萨摩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终于睁开了双眼。这是哪里？我不是死了吗？李郅见萨摩醒了过来，不由得喜极而泣。“萨摩……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而此时的萨摩却有些恍惚，他依稀记得自己被皇上赐了毒酒之后便失去了知觉，连跟李郅告别的话都没能说出口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萨摩略一偏头，恰好看到了李郅含着泪水的双眸。“承邺……”听得萨摩在喊着自己的名字，李郅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这一生，能再次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对李郅来说，是莫大的幸福。“萨摩，我在，我一直都在。”“这是哪里……我怎么了……”“你在大理寺，萨摩，你昏睡了三日，我担心坏了，还好你没事。”“我还活着？”萨摩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你活着，你会一直好好活着。皇上非但没有杀你，还将天山雪莲赐给你治病，萨摩，你放心，再也没有人能将你我分离。”萨摩愣了半晌，终于理清了有些混乱的思绪。他活着，他回到了大理寺，抱着他的是他最爱的李承邺。恐惧，委屈，思念，几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让萨摩的情绪一下子失去了控制。“真的是你……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不知道……我真的好怕自己一个人……”萨摩这一哭，哭得李郅的心都乱了。“别哭，你刚刚醒过来，这样对身体不好。没事了，没事了……”李郅一下一下地拍着萨摩的后背，不停地安抚着他。萨摩紧紧贴在李郅怀里，小声地抽泣着，看着他红肿的双眼，李郅可是心疼坏了。“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有我呢，乖，听话，不哭了，嗯？”萨摩此时却轻轻捶了一下李郅的胸口，似有些不满。“你拿我当小孩子哄呢……”而李郅则一把抓住萨摩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边笑着对他说：“你呢，虽不是小孩子，却是我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