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将书稿扔给春蝉急吼吼的说“我要去找哥哥，你就别跟着了，先回家跟若若说一声今日没时间教她扎针了，可以先把我桌上的杂病论先看了。”说完你几乎如离弦之箭往牛栏街的方向去了。

牛栏街去往流晶河畔的必经之地，你轻功好腿脚也快，中心街就看见了范府的马车。此时正是贩夫走卒走街串巷叫卖的时候，所以马车想快也快不了，马车有范府的虎头徽，你大老远就认出了，随手捡了颗石子瞄准车轮一掷，滕梓荆下车查看，你迅速从马车后方钻进了里面。

“哥和二殿下约在哪吃茶？”你直奔主题笑的人畜无害。

范闲见是你立马放下拳“其实是醉仙居，你不会要跟过去抓二皇子吧，可别啊，父亲知道了只怕把我绑起来打。”

“哥，我就是跟过去看看嘛。”（看看李承泽在里面是不是有老相好）

“撒娇对我不好使，我不可能带你去，停车！”

“好吧……”

滕梓荆诧异你什么时候上车的，上次范闲也是这样突然从房间冒出来的。

“既然做哥哥的不愿意，我只好回家了,不过时辰尚早，我还是去紫祥苑坐一坐吧。”

你作势离开，范闲连忙把你按下“别别别，真是服了你，我让滕大马车停楼下，你从马车里看行吗？行吗！”可不能让范愉跟婉儿说自己去醉仙居了，鬼知道会说出什么花来。

“这还差不多。”你满意点头，掀帘看看还有多远。

范闲看着你这副得意的面孔有些恼，说要透透风出去和滕梓荆坐一处了，滕梓荆听着你们兄妹拌嘴脸上浮了一丝笑意，这倒是很少见，入京以来范闲没见他笑过。

滕梓荆高兴的说道“昨晚上，儿子叫我了。”

你掀开帘布只露了颗脑袋“恭喜啊滕哥！细水流长嘛，改天我做把木剑送给小侄。”

范闲下手没轻没重，大力的给你按了回去“有你什么事，别让人瞧见了。”

车外范闲和滕梓荆说着要娶了婉儿以后回澹洲的事，俩家人还要做邻居，你听了也高兴，哥哥放下了对这个世界的探究，也不想追查娘的过去，就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也许是上辈子亲情单薄，你很珍惜现在的家人，在家人的陪伴下，你的确没有当初那么执着的想一定要把娘的死查清楚的决心了。

马车驶入到牛栏街，突然安静了不少，还未作反应便有两只冷箭射向马车，箭是冲着范闲来的，并不知马车内还有人，你们跳下车，范闲则趴在车顶与刺客交手。

是两位女刺客，滕梓荆以为你不会武功，下意识挡在你前边，箭矢虽快，但你的身形更为矫健，你和女刺客周旋着，连空数十只箭一人绕后近身作战，女刺客手持箭努，近战乏力，你找准机会飞了只毒簪，只一瞬那名刺客嘴唇乌紫吐血而亡，再回头看哥哥时，正听见一声怒吼，一名满身横肉的壮汉破墙而出，将范闲扔出几米外，滕梓荆认出那人“程巨树”

你不知那人是谁，但迸发出的真气又烈又纯绝对在你们之上，旁边的墙体还有几只大弩箭陷落其中，这么大的弩箭只有攻城弩才发的出，这是下了血本要范闲的命。

程巨树被这一声吸引，立即就攻了过来，滕梓荆躲了他一拳，拳落在台阶，台阶尽碎，而哥哥此时才从疼痛中缓过来勉强站了起来，你砸了瓶迷烟过去，滕梓荆披风一抖扔出来数十只飞镖，程巨树则如拔牙签一般将飞镖扔了，将碎瓶在脚下碾了碾直接踩成了粉末。

毫无疑问你们的攻击没奏效，并且他的怒气值更上层楼。

无力，深深的无力感，就像蝼蚁无法撼动大树，刀枪不入，毒粉无效，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是几品的高手总有弱点，就像范闲的弱点在于体内真气不稳，七品的真气只能发挥出六品的实力，薄弱处在胸腔，你的弱点在于攻击力不强，薄弱处在后颈。

滕梓荆挡在你前面，程巨树一把将他拎起来，如同捏起一个风中飘扬的稻草人，随手一扔，那是个酒坊，烛台落在地面，迅速燃起来一场大火，你挨了一拳血沫子哽在胸口，你爬起来，三人合攻程巨树，你们都带了伤，而程巨树除了表皮的外伤，还是保持着十乘十的战力，你们逐个被他击破，此人一身横练，怎么打都不留伤，在这么耗下去都得死，现在滕梓荆被程巨树捏在手上，再来一掌就死了，只能拼一把了。

你看向不远处的范闲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说道“哥哥用毒粉。”

范闲一向无条件的相信你，不假思索飞出一包毒粉，你将所有真气调动到双腿上，一跃而起在空中将毒粉破开，灰黄的毒粉落在程巨树的上空，就是这闭眼的一瞬间，你拔下簪子透过手缝扎穿了程巨树的左眼，无论什么功，眼睛是所有习武之人的薄弱处，滕梓荆被丢了出去。

剧痛之下程巨树立即一掌将你拍了下去，如刚刚的迷烟罐子一样，将你扔在地上用脚碾，你所有的真气都灌在双腿上了，那一掌打在你的胸口，而程巨树的双脚之力也非比寻常，咯嘣咯嘣，你大概腿上哪处骨头碎了，真疼啊，没想到眼睛被戳瞎了，还能有如此快的反应，就像没有知觉的野兽，只知道杀戮，后悔也来不及了，你抱住程巨树的脚，一个是你感觉到腿动不了了，一个能让哥哥和滕梓荆有机会反攻。

眼前是一片血色，嘴里也是血的味道，耳朵也嗡嗡响，程巨树抬脚甩了三四次，你真的撑不住了，双眼一黑再也感受不到任何。

待鉴察院的人赶到时，已经是这副场景了，牛栏街如同战后焦土，滕梓荆躺在角落，酒罐的碎瓷片贯穿了右臂，范闲和程巨树晕的地方很近，程巨树满脸血污，不远处还有根血簪，没死也就剩一口气的地步了。范愉已经失去意识，双腿以一种反折的角度扭曲着，脚踝处沙泥和血混合在一起血肉模糊一片，叫人不忍看。

王启年轻功最好，比鉴察院熙熙攘攘的一群人来的还要快，他蹲在范闲旁边，手足无措既想伸手唤醒范闲又俱这孩子浑身的伤，手悬停在空中只来来回回蹦出几个字“大人，大人...”

范闲拧着眉挣扎着醒来，指了指范愉的方向“妹妹...”

“大人验过伤再动，范小姐和滕梓荆还有救，鉴察院的同僚们马上就来了。”

范闲用左臂撑起来上半身，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范愉的伤是最重的，她几乎是想把命搭上换哥哥走，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妹妹，王启年见状只好搀扶着范闲起来走到你旁边。

顾不得伤心，范闲搭上你的脉搏，跳动几乎很微弱了，老师留下的大回魂丹和散功丸这些年范闲一直贴身收着，回魂丹本来是怕范闲经脉爆裂用来吊住命的，眼下最需要的人是妹妹，少年背着手望眼下一抹，喂完回魂丹，他爬起来捡起地上带血的短刃，就往程巨树趴倒的地方冲。

王启年挡在范闲前面“大人！他活着才能查出幕后真凶啊。”

不甘，无力，愤恨，集中情绪交杂堵在胸口几乎快喷涌而出“谁来审他？”这场刺杀是冲着范闲来的，却让滕梓荆重伤，范愉生死未卜，一记一记锤在范闲的逆鳞上。

“鉴查院。”

三处的人几乎冲在最前面，消息是范闲牛栏街遇刺，几位师兄怎么也没想到到场看到了小师妹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顾不得多看小师弟一眼，能站着说明伤不太重，搭完脉固定好范愉的双腿，抬起担架就风风火火想往鉴查院跑，吓得完全忘了鉴查院的命令是带回牛栏街的所有伤者。

王启年按下范闲“都是三处的人，算是你的师兄们，都是医术精湛之人。”

“等等！我是范闲，把我妹妹还有滕梓荆送回范府。”

冷师兄的确是着急疯了，如梦初醒般“快快快，对！都听小师弟的，去范府！”若带回鉴查院，照一处主办朱格的性格，小师妹若是醒了也是要被当作人证盘问一番。

范建从户部赶到牛栏街时，心里预演过无数可能，看见躺在担架上的你，他还是失了态捂住胸口跌坐在地上，又是这样，当年他随陛下出征西胡，归时只看见小叶子的尸首，满身血污了无生气，那样寂静孤独的死去，如今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就在眼前，那人是范愉，是他最爱的女儿，世界上与小叶子联系最紧密的人了。

若若扶住范建，忍痛将目光从姐姐身上挪开“哥，你没事吧。”

范闲摇头扶住胳膊跟在担架后“帮我找个人跟二皇子说一声，路遇意外，今日怕是要失约了。若若，咱们不回澹洲了。”又字字铿锵回头和王启年说道“明天，我去鉴查院问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