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戎】
【这样,给你说段故事吧。】
【梦里初始是冬,银装素冷。望不到头的宫道上,有两个小娃娃。兜的是件红色绣梅压金线的小披风,踩着一双鹿皮小靴一蹦一跳,头顶两团小圆包,分别挂个金铃铛,叮叮当当。】
【说是太子外家戚太公的掌上明珠,原本叫的什么名字,我也记不得了。】
【梦里结局也是冬,午门外望不到头的红,染的是太子一门的血。彼时神佛凋敝,无人能救,徒留凡人身困炼狱。】
【“少有绝色,堪当倾国与倾城。”】
【此后数年,兰陵王府多了两个侍茶研墨的小丫头。一去又是很多年,当年金口的先帝也已身亡,任她铁马金戈,任她励精图治,任她…世人少知,她结局多哀荣。】
【无声的笑了,眼里多是温和。】
小丫头,往后不要挂铃铛。乾华乃帝宫,上理军国大事,下及嫔妃媵妾。你这样,心思昭昭,哪一个能饶过。
【她扑通跪下求饶,只叹了一声将人扶起。】
快快摘去,我只作没看到。
【话刚落,一声倾城姐姐打那厢传来。】
嗯,怎了?
【只见她眉飞色舞就相握了手。】
你还不知道呢,陛下降旨封你做三品女官啦!还有随公主殿下远赴禹国这等大恩典呢。
【不难看出她眉间那一点得意,却也只是抽了手。】
嗯。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因有所困,耐着性子又问一句。】
倾国呢?
【她一愣。】
那我不知道的啊。
【亦含笑谢过,转身离去时,袖里捏的死紧的五指方松了几许。】
【这样啊,雪是情债。】
【南戎】
【酃醁馀香,一藏也许多年。料想往后无人可对饮,索性挖了出来,并着一套芙蓉玉盏杯,叫人送去城东公叔家。】
【支呀一声,抬头见是倾国。】
阿姐怎么来了。
【她径自坐了,眼扫过那酒。】
陛下召了徐老入宫,那厢摒退了左右,暂不需伺候。
【她又顿了顿,讲的有些小心。】你话里意思,竟有几分怪我?
【笑了笑。】
阿姐素来心思多,哪里能怪阿姐。且不说陛下意思是咱们不能猜的,去禹国也不能全算坏…嗯,差事。
【她一指那酒。】
舍得?公叔策那木头桩子……
【笑拦了她下一句。】
他是木头是铁榔头,同我有什么干系。只是这一路,包括以后,都要赖他保护。我不替自个想,也得替公主想。
【后又叙了几句,外头已有丫头来唤,说陛下寻人侍墨。】
呐,阿姐快去吧。
【左右,他从来也不喜欢喝茶。】
【沛海】
【“叩叩”】
【闻声移眼去看人。行于水上,自然有些轻度颠簸,可他旧是站得笔直。因舱内有两分昏暗,又是逆光。不免眯眼,略歪了头。】……公叔策?
【低沉一声。】
嗯。
【将书反扣,起身。】
怎么了?
【他一挑眉。】
没怎么,酒挺好喝的。
【牵了嘴角笑一笑,眉目间除却一贯的温柔,还有些少见的娇俏。】
那是自然了,咱们公叔公子王孙贵胄,一般东西哪敢呈您面前。
【又一顿。】
况……我同公主的安危还要仰赖您呢。从前听陛下讲起,当年黄大将军护送武帝陛下至禹,方出璧城便遭了埋伏。一战百人头。
【他垂眼。】
怕?
【迎人目光。】
不怕啊。
【他便没了话,一时也闹不懂他意思,未免尴尬,随口又说了句。】
听说是西狄人吧,如此阴险,不怪落得这般下场。
【他极是平淡的一句。】
不是西狄,是贺雍。
【一时诧异。】
啊……哦哦。
【他抬手指里,可见指腹上有茧。】
站着不累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一愣,浮出尴尬之色,摩挲两指,缓着语气道。】
这…怕是不大方便吧。
【“哦”】
【只这一声,他转身就走了,更是叫人弄的一头雾水。】
金邬
[淮州]
[夜里,不叫人束发,一缕一缕的缠在指尖把玩,兴致寥寥,偏头避过一吻]倾城如何?[人不达,反压于褥,孟浪几番才又道]模样不差,不说打发给你的人调教去,纵是叫宫里头那起子没根儿的人得了,都少不得要折腾一番。[拍拍他脸,披了件儿衣裳起身沐浴]可她有三分肖孤的母亲,比孤更像她的女儿。[太素进来伺候,问及此事,只说]不必学什么规矩了,命她即日启程,以孤的身份。想来皇弟该满意孤的这份礼,[闭一闭眼]否则他送孤的礼,又如何让孤喜欢。
【淮州】
【掀过一页纸,捉管提了两三笔。一时笑了。】
这小祖宗,竟也学会了,兵不血刃?
【搁笔。】
那倾城赴约就是。
【叫人拟信送往贺帝案前,信说约摸五日后至,要礼部叶侍郎来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