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禁忌

饭做好，她和艾娜把四只碗和一个盆端了出去。碗放桌子上，盆放角落里，角落里还有一个软垫，那是黑蛇的窝。艾娜对自己的碗也放在桌上很是惶恐，总是试图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把碗放角落地上。她故作生气之后，艾娜才惴惴不安地坐在桌边椅子上，盯着自己的碗发呆。

她先去卧室把汤米喊出来，然后拍拍汤姆唤醒他，最后在屋子里转悠一圈寻找黑蛇。……没找到。汤姆嘶嘶两声，蛇从门下挡板处迅速蹿向了他，他向角落瞥一眼，黑蛇就向角落蜿蜒过去，路过她时，还示好一样蹭过她的脚踝。

她：……习惯了。

她又端着一些兔粮狗粮猫粮去院里专门设的宠物小屋，给小可爱们喂食。它们见到她来，一个个撒娇卖萌十分可爱。黑蛇由于对小宠物们很是觊觎，而且挺受两个汤姆的喜欢，所以它被特别允许窝设在屋里。

回到屋里，她洗洗手，坐在餐桌上，才发现氛围有些凝固，桌上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汤姆的脸有些黑沉。

“……怎么不吃啊？不好吃吗？”她扬眉问。

“……母亲，你不该让艾娜上桌。”汤姆沉默了一会儿，发表意见。听了这语气不算太重的话，艾娜缩缩脖子，看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汤米在一旁好奇地盯着艾娜。

她动起筷子，边吃边说：“汤姆，我说了，我们应该平等对待小精灵，你也同意了嘛。”她冲汤姆含笑眨眨眼。

汤米见她开始吃饭，如释重负地赶紧也拿起筷子。汤姆沉默着也动了筷子，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

只有艾娜还害怕地无措着，不敢动作。她笑着劝它：“艾娜，吃。”它才怯怯地拿起筷子，两个短棍在它手指间歪歪扭扭，它看起来更欲哭无泪了。

“哦，我忘了你还没学会用筷子。稍等，我给你拿叉子和勺子。”她一拍脑门道，正要起身。两个汤姆都很快学会了使用筷子，她也习惯于做中餐了，结果忘了这个问题。

汤姆一伸手拉住她，冷冷地看着艾娜道：“你去。”

艾娜瑟瑟起身，拿了叉子勺子，在她又一次劝说下才安静吃了起来。

“今天的阳春面还挺好吃的，对吧？”吃完饭，她笑眯眯地问。

大小两个汤姆点点头。汤姆这回没有挥动魔杖让碗筷自己清洗，因为艾娜一吃完饭就急急收拾起来，去了厨房。

她想去帮忙，被汤姆拦下来。“母亲，我难得有空，一起待一会儿吧。”他诚恳地看着她的眼，于是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三个人窝在沙发上，听着雨声，电视自顾自在放着节目。此时正在放着《洛丽塔》，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这个电影不适合孩子看，于是她就要调台。

“母亲，这个电影挺好看，怎么不看了呢？”汤姆难得这样对她说，她有些惊讶。要知道，自从他去了魔法世界，就对麻瓜的东西很不屑。

“汤米还在这里，而且这个电影也不适合我和你们一起看。”她有点不自在地说。

汤米明亮的黑眼看着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不，母亲，我喜欢这个电影。”

……电影演到男主角和小女孩互相勾引的片段了。一个是说不清是心动还是猥亵的成年男性，一个是年轻气盛肆意彰显魅力的女孩，两个人的荷尔蒙居然擦出了极致的暧昧和爱意。猝不及防地，她调台了。

“哦，母亲！”汤米失望地呼了一声。

“看猫和老鼠吧，汤米。”她笑着说。电视上一只蓝猫正追着小老鼠跑，汤米立马被吸引了注意。

汤姆静静依靠在她肩头，不太柔软的黑发挨着她的侧脸。他看似随意地开口道：“母亲觉得这种爱情是可以的吗？”

“什么？”她一时迷茫，反应过来时连连摇头，道：“当然是不对，不可以的。”

“为什么？”汤姆的眉微微皱了起来，看起来很疑惑。

她努力纠正自家孩子的三观：“一来，两个人年龄悬殊太大，那男的未免有不良之心，他是不是故意借着小姑娘的懵懂来满足自己的可耻欲望呢？二来，这个电影我看过，那男的后来和女孩母亲结婚了，这样一来他就是她的继父，有了亲情之名，又怎么能行爱情之实？他这样一来，同时背叛了两个女人。”

汤姆沉默地听完了她的话，不再回答，只神情闷闷地窝在她旁边。她却又不放心起来，对他说：“你是不是觉得他做的还不算错？我有些担心你，因此不得不和你多说两句。出于欲望的爱，未必是错的，但是如果这种欲望已经超越了很多世俗，那它就很可能是错的。汤姆，我相信你，你应该不会走弯路吧？”

汤姆看起来很赞同那男主角的爱情，这让她不得不担心自家孩子会不会喜欢那种年幼少女。想想，应该不至于吧，孩子还是好孩子，她总要相信自家孩子的人品吧，除了凶残黑暗一点，在爱情方面应该不至于那么渣……

汤姆：……“嗯，不会的。”

艾娜在厨房待太久了，她起身有点忧心地去看看。一看，原来它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一个小板凳，正静静坐在厨房角落。碗筷都清洁一新，整齐放好了。

“哦，艾娜，你的活做完了怎么不出去呢？”她蹲下来，问它。

艾娜的大眼睛看着她，怯怯地问：“请问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她摇摇头，道：“暂时没有什么家务了，我只是见你半天不出来，过来看看你。”

艾娜小声对她说：“艾娜没什么事，以前在前一个主人那里，艾娜没有活要干的时候，就会待在厨房角落里。”

“哦，那你晚上住在哪儿呢？”她微微皱眉，问。

艾娜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对她说：“厨房角落就是艾娜住的地方呀，夫人。”看她皱眉，以为她对它不高兴，就慌慌地赶紧说：“不过，如果您给我安排新的住处，我也没有任何意见的，夫人。”

她的眉皱得更紧了，看它惶恐不安，就温和地拉起它瘦骨嶙峋的手，带着它站起来，一边走出房间，一边说：“嗯，我给你找一个客房住，我们来看一看几个空房间，以前我用来放东西的，等你选好了，我就把东西挪到别的地方去。”

艾娜的手被温暖包围着，它更瑟缩了，甚至满脸惊悚地跟着她走，一步步走得轻飘飘的。

“这间怎么样？”她低头问，一个小屋子正打开门，没有开灯，昏暗里很多杂物若隐若现。

艾娜点点头。

她就笑了出来，眉也松动了一些。本来想让汤姆用魔法帮她挪东西，结果回头却发现沙发上的汤姆又睡着了，身上还是没盖东西。她过去悄悄帮他盖住毛毯，又回来对艾娜低声说：“那么，我们开始把东西从这个屋里搬出来，之后它就是你的房间啦。”

艾娜的大眼不知何时蓄满泪水，看得她有点无措，它道：“谢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