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霍星澜的意识彻底模糊，眼前浮现许多模糊而熟悉的画面，血染红了地面，所有的血都来自她最近亲的人，他们倒在血泊里，嘶声呐喊着她的名字。

  再远是她自己，她被绑在一块巨石上，石头被人推动，她的身体被碾碎，一群人蜂拥而上抢食她的血肉……

  周围的吟唱还在继续，在那种空灵而古老的歌声中，他们跪下来，高声呐喊：“主啊！求您救赎我们！”

  霍星澜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身，她看着眼前跪拜的人，眼中是一片虚无，忽然她扭断了自己的骨头，挣脱了绳索的束缚，皮肉被撕裂，鲜血涌出来。

  霍星澜抓起离她最近的人，强硬的把自己的鲜血灌入他的口鼻，灵盘上另外一人的脖颈，獠牙没入皮肉。

  喝了她血的那人，开始攻击其他人，她脸上扯起轻蔑的笑意，眸中的虚无汇聚成恨，她看着那些人：“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呢？”

  跪拜的人察觉不对劲，吟唱的歌声化为一片哀嚎，霍星澜没有丝毫停顿，她将刚才扭错位的骨头掰回原位，沾着血的手，伸向院子里的人，原本的祭拜仪式逐渐沦为单方面的屠杀。

  等霍星澜清醒过来时，四合院里堆着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的青石砖，她坐在尸体之间，身上满是血，梧桐花随风落下，她看着手上的血，眼中泛起绝望的泪花。

  天边，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朝阳冉冉升起，迎接它的是霍星澜绝望的嘶喊。

  霍星澜跌跌撞撞的到水池边清洗，手上的血却像是越洗越多，耳边是那些人最后对她说的话：“您果然是灾星，您会害死所有人……”

  “不是，我不是，别乱说，我不是……”霍星澜一边疯狂洗着身上的血，一边摇头呢喃，眼泪淌下化开她脸上的血污。

  她猛然想起其他的人，转头跌跌撞撞的扑向他们，靠近时又想起自己一身的血污，伸出的手猛地缩回，记起他们被下了蛊，又小心翼翼的凑上去，替他们引出蛊虫。

  看着六个干干净净的人，再看看自己一身的血污，那些人说的是对的，她是灾星，她只能给他们带来厄运，他们收养她，她却将这个家浸在了血泊中，他们是因为她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的，她只能给他们带来厄运……

  霍星澜镇定下来，心里出现一个声音：“你只能给他们带来厄运，你不配待在他们身边，他们干干净净的，靠近你只会染一身脏，赶紧滚，离他们远点！”

  霍星澜想逃离，她应该逃离。

  她冲进屋里收拾自己的东西，可她没什么东西，她的所有都是他们给的，她只有她自己和两条蛇，于是她将两条蛇塞进了箱子里。

  临走时，她鬼迷心窍的靠近张起灵，她在他身边缓缓跪下来，望着那张脸，心脏便是一阵刺痛，那种撕裂一般的痛楚给她带来快感，冥冥中似乎又与深埋的记忆重合，她触碰他的手指停在他眉眼上方，从着心中的本能，轻声道：

  “澜此世挚爱麒麟子灵……”

  伸出的手指隔空描摹着他的五官，从额头至眉眼，经过鼻尖，停在他唇上方，霍星澜虔诚的低下头，隔着自己的手，颤抖着印下一吻。

  最后看一眼她的家人，然后毅然离去。

  不久之后，张起灵醒来了，他看着院子里堆在一起的尸体，以及绵延的血，最终找到一张纸，那上面也染着血，霍星澜写的一手好篆，简体字却并不算好看，眼下那字迹就印在上面：

  谢谢这些年里你们对我的照顾，我无法回报你们，因为我能给你们的只有肮脏，他们说的对，我注定无法与其他人为伍。无论是对你们还是对我，离开都是最好的选择，抱歉不能当面告诉你们这些，也请你们不要去找我，为了我这样一个人，不值当。

  最后只有一个澜字，是用篆书写的，张起灵看到那字被晕染开了，他紧紧攥住这张纸，抬头，只见梧桐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