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战荣耀39

“坤爸。”

刑天双手合十，肩颈微倾，脑袋微垂，他谁也没看，就像是个单纯来看望父亲的儿子。

他身后没拦住人的士兵，相互看看，皆耷拉下头，装鹌鹑，脚下慢往后挪。

坤盛凝视着刑天，没有父亲不了解儿子，哪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父。

他养刑天多年，自然很是了解。

——面上越是风轻云淡，心里越是在意。

刑天站定的地方，都快汇了一摊水坑，整个人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

若是让他脱个衣服，拧出来的汗水，估计可以洗个澡。

这些更是足以说明，他来得很急。

坤盛抬手点点刑天，看向安念说：“瞧这满头大汗，把我这儿子紧张的。”

他语气柔和，犹如家中长辈，打趣新婚小夫妻。

刑天却如同在这盛夏时节，被人强硬地往胃里塞了块寒冰，一下浑身凉透了。

“阿爸、”刑天低着头，脑中毫无思绪可言，只是本能的想要岔开话题，不教人窥探内里真实，“您不想让我补充人手吗，新来的人里，有个姑娘枪感不错……”

三人站的位置，很好地形成了三角闭环，坤盛嗯一声，把玩着佛珠坐下。

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安念，问刑天：“两个多月前吧？你为了恢复运路，找了人手去踩线，结果有去无回。”

“前不久，你亲自去踩，带的人就剩下阿莱、匡查。”

“我以为你吃了亏，就该知道及时收手的道理。”

“可你还在找人，准备往边境送？计划打开华国的通道，是吧？”

“阿爸，我只是想让大家过得好一点。”刑天闭了闭眼，抬头，“我、我马上收手。”

与最后一句，一同落地的，还有他的膝头。

没有坤盛想象中的辩解、纠结，和执拗，刑天只简单的美化对钞票的欲望，以及俯身跪在地上的身躯。

在刑天进门，就自觉变成背景，站在一旁的安念，听见声响，下意识投以视线。

没察觉到坤盛满是深意再度看向了她，这次停留的时间，远比之前要久。

“小念？”

安念惊得仰头，不确定问：“您是叫我？”

刑天贴在地板上双手，蜷缩、攥一下，又松开，快得似无事发生。

坤盛颔首，站起身到了安念面前，手上抓着的佛珠，被他放在安念的手心里。

“这串珠子跟我很久了，是大师开过光的，它会保佑你。”

安念没想明白坤盛的操作，因此她抓在手里，一时有些哑言，只好求救命般地看向刑天。

刑天虽然依旧没起身，但已经直起了上半身，他点了下头。

安念这才收下，并道了声谢，就先被坤盛温和地请了出去。

屋内父子两人一跪一坐，香炉里的熏香压不下空气里的沉闷，黄泥小炉里的炭火滋啦作响。

茶水已空，坤盛提壶注水，品着第三泡的味道，问：“小天，还记得我交代过你什么吗？”

他问得漫不经心，也无厘头，却瞬间拉回刑天远久的记忆。

他不再妄想挣扎，老实复述，“坤爸叮嘱过，做我们这行的，唯有两样最为忌讳，不能自己吸，不能碰女人。”

这两点，无非是前者易丢命，后者亦是。

有弱点不是件好事，而刑天无非是向坤盛承认了自身弱点。

起初他以为自己不会有戒断反应，原来不过是压根就不想戒断，自然谈不上有什么痛苦。

“记得就好。”坤盛摆手，“下去吧。”

他注视着刑天渐去的背影，习惯性去摸佛珠，摸空后，眉头一蹙。

脑中生出的想法，被坤盛尽数收回，他想只要自己这个儿子活着，想必那位姑娘也会活得好好的。

——冷血动物生了感情，多可笑啊！

为此收起獠牙，自我驯养。

从前为保手下不会反水，坤盛一边优待红蝎成员，一边控制他们的家人——父母、妻儿。

他一直认为刑天不会成为其中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