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跟阿父说说,怎么着急嫁人了?原先不是死活不愿?”文帝牵着人在上位落座,拿出手巾给人擦拭泪珠。
他前世是有猜测到两兄妹真实的关系,只当做不知的默认,那时的少欣,已经大权在握,朝堂上说一不二,于民间得尽民心。
那般排除万难,也要相拥的人,怎得今生能够名正言顺,反而各奔东西,文帝便觉得不太对劲。
“总是一种活法,岂不无趣?”少欣答的俏皮,一双眸子散发着,足以穿过前世今生的光芒,“阿父是我的阿父,三兄却不是我的三兄了。”
这话有些隐晦,文帝竟莫名地听明白了,他侧头看着少欣,眼底存在的一抹纠结,他握着她的手,轻拍了拍,“不必多言。”
嘴巴微张,少欣定了定心神,抬眼对视上了文帝的目光,里面有疼惜,柔和,一如前世一般。
她靠在了文帝的肩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前世出生天有异象,稍一设想,总能对个七八分。
“陛下,午膳时辰已到,您该挪步了。”曹成埋着头走进来禀报,不敢多做打量,脑中闪过文帝那日亲写的锦绣,瞬间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好,你先去正殿后面把诏书取上。”
拉着人站起身,文帝叫宫婢进来给少欣重新梳洗,再被拾掇好的时候,她一眼便瞥到了,曹成拿着的暗红满绣缣帛。
……
一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宫殿,内里两侧摆放食案,分别坐的是太子、皇子,和大臣,屏风间隔处便是女眷用膳的地方,等待许久的众人,时不时地瞧向殿门,坐在末尾的程家三人亦是。
不多时,文帝提脚踏进了殿门,众人面向文帝行礼,再抬眼时便看见了,站在文帝身旁的女娘。
一身大红宫装,金线刺绣牡丹花纹,取一半青丝梳成圆髻,盘结在头顶,佩戴赤金镶玉如意镂雕冠,珍珠步摇在空中悠然摇曳。
肤如凝脂,冷艳绝色,淡淡然地扶着一位帝王的手臂,丝毫不在意众人的打量,仿佛一切是如此的理所应当。
给了曹成一个眼色,文帝把少欣送到殿中站定,自行前往上座,曹成会意地站到了少欣面前,打开了手上的诏书。
“制诏曲陵侯之四女程少欣,诞钟粹美,含章秀出,性资敏慧,呈献可供书写的纸张,改良食盐提炼之法……此外种种,于社稷有功,今册封为誉安公主,封地朝歌,许见君不跪,另赐婚霍不疑……”
誉安,荣华满身,一生安然无虞。
朝歌,曾为纣所都,富饶繁华之地。
此诏一出,满殿惊诧,目光聚集在少欣的身上,好似要将人盯出个骷髅。
凭什么,谁不知晓,程四娘子不服管教,忤逆长辈的名声,遍布都城,而霍不疑少年英雄,惊艳才绝。
这是殿中众多女眷,心中所想。
感受着周围或是恶意,或是不解,耳边听着曹成尖细的嗓音,她越过数层台阶,对视上文帝的眼睛。
随后上半身伏地,少欣说出了与前世册封太女,一模一样的话语。
“儿臣,领旨谢恩。”
摆摆手阻止了曹成地上前,文帝亲自双手扶起了少欣,他的手上有早年打天下,留下的老茧,有一些割手,也能让人安稳。
今生与前世,好似一般无二,少欣想要什么,他总会给予她,哪怕是那至高之位。
就着这个姿势手腕一转,文帝扯过霍不疑的手,附上少欣的手心,握着两人合在一起的双手,欣慰地拍了拍。
跪坐下首的三皇子拿起酒杯尽饮,不再对三人投以目光。
不消片刻,文帝面对众人,豪气地一挥袖,“今日双喜临门,众卿陪朕尽饮。”
“恭喜陛下!”
“恭喜父皇!”太子瞧见文帝面上的喜色,同各大臣一起站起了身。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万松柏笑得略显谄媚,一脚踢向低头垂目,回不过神的程始。
气氛逐渐活跃了起来,他们心里如何想的不重要,面上需得挂上得体的笑颜,不然便得如那晕倒的裕昌郡主一样,只能被宫婢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