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扑了空,没能找到夏夏,前边工作也不能缺人,他闭了闭眼,红着眼睛回到了手术台。
小手术,陆绎主动做副手,依然全神贯注,只是生怕自己犯抽,像个剥离了心脏的机器人。
一颗心带着那个16岁的陆绎出走,恨不能跟那小没良心的拴一块儿,同频共振,叫那女孩儿好好体会这颗心脏有多担惊受怕、有多相思成狂。
他刚出手术室,略一恍神,高度紧张的神经和肌肉得以松懈,后知后觉开始钝痛,扒拉手术服想脱下来,前边儿又送来一批伤兵,他连忙迎上去。
护送伤兵的小头头数着人数觉得不对劲,拉着轻伤兵就问那位袁小姐哪去了,连问几个都不知道,还待再问却被人一把拽住。
他刚下战场脾气暴着呢,一嘴黑骂就要扔出去,被那白大褂的表情唬住,愣是不敢出声,小心礼貌地问他有何贵干。
没想到这白大褂居然认识袁小姐,还很紧张人家,他只好一五一十说了在战区碰到袁小姐的事。
陆绎气炸了反倒没任何表露了,他有条不紊安排好外科工作,吩咐随队的联络人员去基地把人抓回来。
联络人员没明白他要“抓”谁,一头雾水。
陆绎深深呼吸,面带微笑:
陆绎(成年)Please help to bring Miss yuan to me.She is injured and needs treatment.”(请你帮忙把袁小姐带到我这里来。她受伤了,需要治疗。)
联络员看着这抹微笑背后一寒,没敢多问转身去了。
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会说这么霸道的话吗?!这、这是要出人命吗?!怎么那么慌呢?!
联络人慌,刚随意用一点点水和废纸把伤擦了擦的今夏更慌。
她不敢去陆绎那儿,不管联络人怎么劝都不去,哭得联络人都心疼,偏偏什么都不说。
她不知道怎么办,不是不想他,只觉得现在时机不合适。
不,或许从八年前仓促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合适的时机了。
另一头的陆绎忍了忍,没忍住,看交班的同事也到了,脱外褂拎医药箱就走。
今夏哭得抽抽搭搭的,看到陆绎掀开帘子进来,没缓过气开始咳嗽。
帐篷有些遮光,陆绎走近了,放下医药箱,他蹲到今夏面前,一瞬不眨地盯着那女孩儿,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捂脸的手挪开。
袁今夏别、别看我……
陆绎没有移开视线,摩挲她手腕内侧的皮肤,好久好久才说话:
陆绎(成年)我不用看你。
他轻轻把今夏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拇指抵着她腕上的血管:
陆绎(成年)我连你的脉搏都熟悉,却没听出你的声音……
他闭上眼。
陆绎(成年)对不起,夏夏。
他侧首亲吻她手腕。
像亲吻易碎的梦,捧着他好容易求来的神赐。
再也不能丢了。
今夏小心翼翼地伸手,指尖从他颊边滑过,带走一滴泪水。
她没见过陆绎掉眼泪,不知道他落泪是这样让人揪心。她恨不能把一辈子的眼泪在此刻流尽,偿还给他。
陆绎没让自己沉湎在情绪里太久。
哪怕这是梦境,他也得先把女孩儿的伤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