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 3

从客房出来，看着面前拦住她的人，李昀和倒也不意外，“聂宗主，找在下何事？”

对于自己身份被挑明，聂明玦倒也不意外，自己又不耐烦客套，便直接对少女提出邀请，“聂氏弟子曾去往林家除祟，至今昏迷，不知北境仙子可有解决之法，若能解，聂氏定当重谢！”

听到聂宗主直白的请求，李昀和想到养魂珠中那几道的魂灵，手上摩挲着山河扇，点头，“可解，谢礼就不必了，只望聂宗主能对那张氏夫妇公平法判，莫让枉死者含恨。”

聂明玦自己便嫉恶如仇，自然很欣赏和他一样品行的人，便是少女态度不客气也不介意，对着少女邀请，“灵境仙子可随在下一起前往清河不净世，治疗之余看他二人定刑！”

眉梢微挑，看着毫不在意自己不算客气举止的聂宗主，李昀和也爽快应下，“那在下便随聂宗主到清河不净世一观。”

离开酒楼，看着站在酒楼门口不远处的那群白衣修士，眉梢轻挑，在聂宗主看过来时，山河扇挡住嘴角的弧度，眼睫微垂掩下眼底的微光，“听闻姑苏蓝氏和清河聂氏是世交，关系甚好，如今看来，此言不假。”

修道之人耳聪目明，站在最前方的温雅修士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执礼，“在下蓝涣，这是家弟蓝湛，灵境仙子，久仰大名。”

眼波流转间，温雅如玉的蓝涣，清冷如雪的蓝湛皆落入凤眸，少女执扇抬手还礼，“蓝氏双璧，久仰大名，在下李昀和。”

互相认识过后，不耐寒暄的聂明玦便带着众人动身，离开越州，回清河，只是——

越州城门口不远处，李昀和把山河扇抛到半空中，打开的折扇灵光微闪，从不到尺长的折扇瞬间变大为六尺，轻轻一跃，便站到折扇之上，习惯性地展开斗篷，裹住自己后就躺倒在扇面上，“我跟着你们，走吧。”

刚刚御起避尘的蓝湛，看着毫不顾忌，躺倒就睡的少女，眉心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赞同，这般轻忽大意——

“走吧，”蓝涣看到了忘机眼底的不赞同，但也没说什么，灵境仙子，盛名天下，世人对其颇为赞誉，这不到一天的接触，蓝涣可以看得出，传言中，灵境仙子修为高深是真，出身北境也是真，心怀大善也是真，风华绝代也不假，光着这些，便值得结交，只那性情，恣意潇洒，直率洒脱，和她那一袭红衣甚是相合，就是举止间的不拘小节，怕是在一贯雅正守礼，严于律己的忘机眼中怕是有些瑕疵。

不过，不守礼的人那么多，往日也没见忘机放在心上，如今这般，该是忘机也对这位灵境仙子也是赞可其品行，对其有了关注，所以才会在意偶尔的不守礼节。

如此看来，他的决定还是有必要的。

————

“宗主！”

听着一路的行礼声，李昀和跟着聂宗主等人进到清河不净世，看着这一路虽不算精致，但也沉淀着时光的景致，李昀和倒是起了几分兴趣，这聂氏，倒也——

“如何，聂氏的不净世，可还入得李姑娘的眼？”

打开的山河扇遮住微勾的唇角，李昀和很是真诚，“粗犷中带着雅致，不负聂氏刀修的身份，也不负聂氏几百年的积累。”

虽然聂明玦自己一向直接，不耐寒暄之语，但毕竟他是宗主，对他虚与委蛇的人不少，也是没见到如李昀和与他这般直接的，心中微噎，但这种脾气，也是很对他的胃口，聂明玦大笑出声，“李姑娘所言极是，今日赶路匆忙，我让人带李姑娘先去休息，明日再看诊，如何？”

李昀和点头应下，表面上她是一路浅眠睡过来的，但实际上，人群中，警觉的她根本不可能睡着，更何况根本就没睡，一路上无人察觉之下，做了些什么……

对于让她稍作休息明日再诊治的安排欣然接受，颇为乐意地跟着对方指派的弟子一路去到客舍。

不过，次日卯时，躺在被窝里，因着修为，以及在狼群生活锻炼出来的敏决的五官，且在陌生地方过分警觉的李昀和，隔壁客舍的动静响起，她便被吵醒了，坐起身模模糊糊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色微亮。

一言难尽地瞅了隔壁一眼，便又翻身睡了过去，只是这不绝于耳的声音，让听觉敏锐的李昀和再也睡不下去，一把掀开为了隔绝声音而盖在脑袋上的被子，饱含怨气地起床。

洗漱后，没睡饱的李昀和迷蒙着眼睛，一脸呆滞地坐在客舍庭院内听着隔壁连绵不断的声音，直到用过聂氏子弟送来的早膳，跟着来人去医舍，出了客舍，李昀和便看到等在一旁的蓝氏二人，带着没睡够的怨气，抬手打招呼，“你们起的可真早啊…”

少女的抱怨之言，让拱手执礼的蓝涣和蓝湛一怔，两人对视一眼，他们也是没想到，隔着院子，李昀和竟也能听见他们晨起的动作，不过对方敏锐的听觉并不是他们回避的理由，蓝涣带着歉意开口，“蓝氏之人卯时起，打扰了李姑娘的休息，我等实在是抱歉。”

看到对方真心实意地道歉，本来只是随口抱怨的李昀和立马制住对方道歉执礼的动作，“别，我就是那么一说，再说，也不能怪你们，主要也是我自己听力太好了而已。”

被止住了动作，听得出对方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蓝涣和蓝湛便顺势直起身，三人跟着等在一旁的聂氏弟子一同前往客舍。

安静的路上，走在前方的蓝涣听到弟弟清冷的声音，“你的嗅觉也很不错。”

身旁的少女把玩着折扇的动作微微一顿，脚上却继续慢悠悠走着，侧头深深看了一眼落后一步的忘机，嘴角微勾，“说对了，但是，”微微停顿之后嘴角笑意更甚，“没有奖励哦～”

看到弟弟被噎着，蓝涣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过弟弟甚少主动和人交谈，这次也算难得，做兄长的，也需做些鼓励。

“如今年关将至，听闻李姑娘这两年都在外云游，今年年关不妨到姑苏蓝氏做客，稍作停歇，”蓝涣是思量之后，真心邀请。

感觉到对方的真诚，少女歪了歪头，有些疑惑，“为什么？”

在忘机静默的关注下，和少女疑惑的眼神中，蓝涣温雅一笑，“李姑娘阵法精绝，蓝氏自是想请教一二。”

虽然直觉，蓝涣说不是全部的理由，但是——

折扇挡住少女嘴角的笑意，只留下微挑的凤眸，便是半遮半掩，也挡不住少女的恣意风华，“据说蓝氏藏书阁，藏书颇丰，不知在下到时是否可以借阅一二？”

“自是可以，”蓝涣嘴角温笑更深，“涣宗务繁忙，届时可让忘机带李姑娘在藏书阁览阅。”

侧头看向一步之外，听到自家兄长讲话，眼底并无多少波动的少年，凤眸从少年挺拔的身姿流转到俊雅如玉的面容，和天山冰寒之地气息相近的清冷少年呢，眼波流转，嘴角轻勾，李昀和接下邀请，“多谢，另外，叫我昀和便可。”

少女打量的视线，虽然隐蔽但没有逃过蓝湛的感知，这般——

蓝湛嘴角微抿，压下心底再次升起的不自在，却也没有反对兄长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