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 21

站在擂台上，魏无羡看着对面神色漠然，气势冷沉的男子，眼睛一转，笑着问道，“嗳，温逐流，有没有人说过，你和温宗主有点像嗳——”

魏无羡的不着调虽然熟悉他的众人皆知，但是能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他还敢调笑对手，不要命了？！

那可是化去了多少人金丹的化丹手，温逐流！

江澄站在下面咬牙切齿地瞪着魏无羡，心里恶狠狠地想，等这事了了，回到莲花坞，他要养灵犬，能养多少养多少，看他吓不死这不着调的魏无羡。

太过炙热的目光，让站在擂台上的魏无羡背后一凉，心里默默嘀咕，江澄那小子不会又想干什么吧？！

然而不等他猜测江澄这次倒的是什么坏水，对面的温逐流在他跑神的一瞬间攻了过来，看到对方攻过来的速度，魏无羡眼底微凝，身形一闪避开了温逐流的那双手，然后不等他站稳，温逐流随后的攻击便紧跟而至，魏无羡只得再次躲闪开来，两人你追我赶间，魏无羡的嘴巴也没闲着，“果然，温逐流，你是雷灵根，”不然也不会行动如此迅速。

雷系除了克邪之外，雷遁之术也是各系遁术中最强的，也是最难的，这是悦汐讲给江澄的原话，那段时间江澄练习雷遁之术练习得几乎疯魔，最后终于成功，他那雷遁之术，便是魏无羡有时候也防不住。

不过，也幸亏他曾经陪江澄练习过雷遁之术，不然依着温逐流这已经有了雷遁之术影子的移动身法，他魏无羡怕是真的要在仙门百家前大败而归了。

而且，魏无羡自己清楚，他是金火灵根，对上雷属性，并无完全的克制之法，他虽然天赋不错，但他如今的修为对上温逐流还是差了一线，更何况还有温逐流的那双化丹手。

化丹手……

想到之前悦汐告诉他的东西，魏无羡眼底一闪，等温逐流再次攻过来时，周身灵韵暴涨，赤红的火韵比之前使用火系术法的人都要强。

高台上的悦汐，看到魏无羡的动作，眉头微蹙，他这是要做什么？

比试才刚开始，还未到破釜沉舟的境地，他这般举动究竟有什么目的？！

魏无羡要做什么，他自己很清楚，虽然很疯狂，好吧，是非常疯狂，想到接下来可能面对的责骂，魏无羡嘴角勾起，“嗳，也不知道要生气多久……”

话音未落，魏无羡已经抓住温逐流的一只手，借着这只手，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而空着的那只手掌心火红似炎，一掌拍向他瞄准的位置。

那里是，丹田！

魏无羡是要废了温逐流的金丹！

而与此同时，温逐流未被控制的那只手上亮起诡谲又熟悉的灵光，化丹手！

势成，灵光瞄向熟悉的地方，同样是丹田！

温逐流要化了魏无羡的金丹！

两人周身暴涨的灵韵，疯狂地碰撞撕扯着，暴烈的雷光炎火扭曲了周围的灵气，一阵紫红的光炸裂开来，让人不由得捂眼，等一切平静下去，台上两人已通通倒地。

江澄和温情最先冲上去，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话。

“他的金丹没了……”

“他的金丹没了……”

听到对方的话，两人对视一眼后又避开视线，江澄瞪着魏无羡，看着昏过去的人，恨铁不成钢，他们之前说好的可没有这种可能，为什么不干脆认输？！

是啊，为什么不认输呢？

醒过来的魏无羡问自己，在江澄的怒吼声讨和师姐的宽慰声中，魏无羡避开江叔叔带着愧意疼惜的眼神，不妨却对上聂怀桑若有所思的眼神，不过两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感受着失去金丹后，无力贫乏的身体，魏无羡眼底微红。

看到如此场景，江澄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也卡在喉间，生硬地改口，“魏无羡，别担心，总会找到方法的，现在的修灵比以前变了多少，说不定——”说到这里，江澄忽然眼睛大亮，“对啊，我们忘了还有蓝二夫人，她说不定有办法！”

魏无羡眼睛微闭，掩下眼底的矛盾复杂，是啊，悦汐她有办法，但是……

说到这里，魏无羡问道，“怎么不见悦汐？”

依着她对他的关心，不可能在他出事后不来看他，除非——

魏无羡的话让众人一静，最后还是聂怀桑摇着扇给魏无羡解惑，“蓝二公子重伤，蓝二夫人自然去照顾自家夫君去了。”

“什么？！蓝湛重伤？！”

魏无羡震惊得差点坐起来，虽然在听学的时候，蓝湛那家伙古板守礼罚了了他不少家规，还曾经因为悦汐对他的关注对他横眉冷对许久，但这些都不妨碍魏无羡承认蓝湛的品行是世家弟子中的最前列，就连那修为，那一身玄妙的冰灵之道，怕也是站在他们之上。

虽然之前同行之时，察觉到蓝湛修为下降了不少，但便是如此，他的修为，他那身精湛灵术还有蓝家独有的弦杀术，如何会重伤？！

那薛洋竟……

似是看出来魏无羡在想什么，聂怀桑打破他的想法，“并非你想到的那样，”想到擂台战的最后一战，聂怀桑几人均是心有余悸。

江枫眠有些好笑地看着三个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修界的孩子们，“薛洋的举动倒也不算出格，等此番事了，你们还需历练几番。”

江澄、聂怀桑还有江厌离老实应下。

但是躺在床上的魏无羡无奈了，玩笑般唱念做打道，“嗳，没了金丹没了关心，有没有人可怜一下我啊，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看到魏无羡的作态，江澄恨恨瞪了一眼没个正形的魏无羡，训到，“魏无羡，你——”

只是没等他说完，就被聂怀桑拦住，“阿澄别生气，”拦下江澄，聂怀桑对魏无羡开口，“你那场比试后，接着就是蓝二公子对薛洋……”

随着聂怀桑的讲述，江澄仿佛又看到了被冰封的绝景。

薛洋此人，在栎阳之前，江澄不知，也不了解，但在栎阳之后，江澄也对这个人有了印象，依他的看法，那薛洋不过是报仇手段狠厉些的可怜人，与他无忧，不需管，也不用管。

但，那日，那笑，那双赤红的双眼，终是留在了江澄的脑海，他不明白，大仇得报的薛洋，那日的作态究竟是为何？

魏无羡那厮后来似乎看出他偶尔的不解，拎着手上的酒瓶，灌下一口，“那家伙不过是从一个深渊爬到另一个深渊罢了，”而且，那第二个深渊还是他自顾自沉溺进去的，怕是拉也拉不出来了。

如今看来，想到从冰火相斗直至碎裂的擂台到狂藤乱舞然后火烧冰层水雾弥漫的平台，薛洋那疯狂的模样，江澄如何能不觉得沉入深渊真的是对薛洋的真实写照。

在水雾漫起，比试已经波及到看台时，众家子弟为了避开狂蛇乱舞从未见过的诡异毒藤，完全没办法也没有心思看清雾气里蓝湛和薛洋的胜负如何。

等铮铮琴声，漫天冰雪停下，在哈气成雾的寒意下，众人终于透过迷雾看清了一站一跪的两人，便是站着的那个也是以琴拄地勉强站稳，两人满身血痕，身上的血好似流不尽似的，撒落在冰棱上，散落在藤蔓上，在众人对胜负猜度时，高台上的礼官宣布了结果，‘蓝氏蓝湛胜——’

结果一宣布，高台上一道灵光闪了下来，不过眨眼间，原本在高台之上的蓝二夫人已经来到寒意的中心，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蓝湛。

心忧夫君带着人匆忙离开的蓝二夫人，并没有看到跪着的那个血人在她到来时向她的裙摆微微伸出的手。

那一刻，江澄的心好似和薛洋那掉在冰面的手一般，狠狠一坠，沉痛酸涩，茫然看着勉力支撑的男子昏过去，被那个在听学时见过面的温宁接住，满脸的惊慌只能看着自己的姐姐，温情。

看到温情，江澄神不知属的游思瞬间被拉回，看着对方喂薛洋丹药，给他包扎，那一瞬间，江澄觉得立场就像一道断崖，斩断了所有的可能，幼时的情分要舍弃，朋友的可能不能要。

“所以蓝湛这是惨胜啊，”魏无羡摸了摸下巴，暗恨，情敌对战的绝世场面，他怎么能昏过去错过呢！

“便是惨胜，阿湛也比你魏无羡好上不少。”

伴随着悦汐的声音，房门被打开，悦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眼底闪过可惜的魏无羡。

随着打开的门，悦汐和蓝曦臣就站在门外，在江澄他们尴尬不已不时，蓝曦臣温笑，“我和悦汐过来看看魏公子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