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嫦娥真不好演啊！”陈筱云坐在镜前边卸妆边说。

“那是因为你不会！”张筱春说。

“我不会我可以学啊，总比有些人泡汤好。”

刚才陶筱亭说的话，陈筱云可在后台都听到了。还笑了好一阵儿呢。

张筱春看着陈筱云刚要开口反驳,结果,还没等他开口,

就听到了句“就是，明明是自己不会，还说一个丫头！”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穿盘扣黑衫的人走了进来,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虽然身体不如前几年,但他的步子迈得依然稳当。

“师父，您今天怎么有空到后台来了？”陈筱云看见顾筱楼，连妆都没卸完就朝着他去。站在身边，给师父倒了茶。

顾筱楼看了看陈筱云，便叫她与自己同坐。师徒二人不知不觉聊起天儿来。他还顺便问了她，今天演得怎么样。

“师父，筱云的戏，现在可有进步了！”陶筱亭派人收拾好之后，来到了后台。只见他，左手拿着一大把银票，右手提着几个钱袋，看外观，都是刺绣软布，那一个个的，分量都不小。“师父，这都是今天筱云赚的。”陶筱亭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又补充道“筱昱今儿唱得也不错，算是把这名声，给传出去了。”

顾筱楼听到这话，心里乐呵，感叹道“筱昱也熬出来了。”

陈筱云看着师父，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是她不知道怎么表达。

聊了一会儿，顾筱楼开口“筱春，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坐下。”说这话的时候，他也示意陶筱亭身旁的坐下。

张筱春这才敢过来，刚要落座，却又被陶筱亭抢了先。他也只好坐在师父旁边。看着陈筱云。

张筱春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知道顾筱楼叫他几次他才缓过神儿来。

陈筱云见他这样，便开口问道“师哥，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顾筱楼开口“那就给筱云去打盆热水。那么重的妆，待久了脸会红的。况且，筱云是女孩子。”

“师父，不麻烦师哥。我自己去就行了。”说着，陈筱云便起身。

“我去吧。师妹你陪着师父。”

陈筱云看着张筱春点点头。陶筱亭看着他那样子，不禁发笑。

顾筱楼拍了下陶筱亭。“笑什么呢。傻小子，去去去，给你师妹去厨房弄点吃的。”

“知道了。”

“走吧师哥。”陶筱亭“师妹早上还没吃东西呢。你也没吃呢。走走走，我去厨房给做饭去。”

“师哥，我也去。我去打下手！”陈筱云自告奋勇的上前说道。

戏园子这么大，会做饭的就没几个，厨艺好的，那更是找不到。唯独，这陶筱亭啊。做出来的能服众。倘若像其他人，那可能只有食不知味了。所以，陶筱亭在戏园子里，不仅是所谓的徒弟，他呀，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呢。

张筱春看了一眼她“得了吧。你咸盐和白糖都分不清。还是别给筱亭添乱了。好好等着吃饭。”

陶筱亭在一边儿也随之附和“就是啊师妹，我的厨艺你还不放心啊？”

只见陈筱云嘴角微扬，说道“筱亭师哥的手艺，我自然放心。去吧。”她拍了拍陶筱亭的肩。

手却被张筱春毫不留情的挪了下去。面对陈筱云的凝视，张筱春轻哼了一声，随后说道“这么大了，还和师哥没大没小。”

“我……”陈筱云一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见她回到了师父身边。

那顾筱楼一直将陈筱云视如己出。当然见不得她吃这种亏是对张筱春说道“别总欺负筱云。你自己有多大能耐呢？”

张筱春生平尊师重道，最怕的就是师父，这下好了，自己只不过说了几句小师妹，怎料她顺势告了状呢。而那师父呢，最宠的就是筱云那丫头，这下可好，撞他枪口上了。不过，惹不起可躲得起。

张筱春笑笑，随后说道“走了，打水去喽”

“还是师父好。”陈筱云声音乖巧。表情又像是受了委屈。然而，于顾筱楼而言，她就是自己的亲闺女。他也喜欢陈筱云这样。

“哎，你这个丫头，我真拿你没办法。”

陈筱云笑笑。

“对了。我刚才看见筱春右手缠着纱布？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师哥啊，他的手是我弄伤的。”

“你？”顾筱楼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弄伤的？”

“就是……师哥让我练刀马旦，让我耍剑花，我装不会。然后他和我生气了。手一下子拍茶杯上了。然后热茶把手给伤了。”

顾筱楼哭笑不得，“哎呦喂，我以为什么事儿呢。”他看了看陈筱云，“丫头，这副样子干什么呢？你师哥，他自己的问题。”

“就是，和你没关系。”张筱春端着热水进来了。“我都说了是我自己的原因，你别自以为是。”

“知道了。”

“过来洗脸。”张筱春对陈筱云说道。

他那双眼睛里，好像真的有故事，又自然而然的含情。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

陈筱云洗完了脸。正赶巧陶筱亭这边儿饭也做好了。

“师父师哥师妹。吃饭了。”

“知道了。”饿了一个早上，熬了一个时辰的戏，陈筱云这个时候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谁都没管，拉着陶筱亭就奔饭厅去了。那是每天戏园子的弟子们吃饭的地方。

“师哥，今天做的是什么？”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张筱春在后面和师父一起走，注视着两人的背影。

“筱云，到了婚配的年纪了。”

“您舍得她？”

顾筱楼看着，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张筱春也注意到，于是说道“行，改天我托小万给师妹找一个好人家。定门亲事。”

“别别别，我可舍不得这丫头。”顾筱楼这才反应过来。“你舍得吗？”他问道张筱春。

张筱春泰然自若的回答道“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顾筱楼看着张筱春。总觉得他是块木头。

“那你师妹以后要真嫁了人……”

“别介……这事儿还得他师哥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