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轩学习

她又取出一枚白子，放在黑子旁边："第二课：永远给自己留退路。"手指轻弹，白子顺着纹路滑到棋盘边缘。

　　雪珂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拿起一枚白子放在对角："这样，就算中央被围，还有外势可借？"

　　苏染的笑意更深了："你学得很快。但真正的棋手，还要懂得——"她突然将棋盘翻转，棋子却神奇地粘在盘面上没有掉落，"如何改变规则。"

　　雪珂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会意地笑了："所以，云葵姐姐是要教我...重新定义公主这个身份？"

　　"不。"苏染将棋盘恢复原状，"我要教你成为你自己。至于用什么身份，那只是棋子而已。"

　　她从石桌下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匣，推给雪珂："打开看看。"

　　雪珂掀开匣盖，里面是一套玲珑剔透的水晶棋子，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发现棋子底部刻着细小的纹路。

　　"这是..."

　　"天斗帝国的地图。"苏染的声音几不可闻，"每颗棋子都藏着秘密。从今天起，你看到的每件事物，都要问三个问题：它是什么？它看起来像什么？它还能是什么？"

　　雪珂的指尖轻轻描摹着棋子上的纹路，眼神渐渐变得专注而锐利。当她把棋子放回匣中时，动作已经带着前所未有的沉稳。

　　从此之后的一年里，月轩藏书阁的灯光常常亮至深夜。

　　"《帝王心术》第三卷说，"雪珂的手指划过泛黄的羊皮纸，"'制衡之道在于虚实相生'..."她突然抬头，"云葵姐姐，这和月华夫人教的琴艺'虚实音'好像？"

　　苏染从药典中抬眼，嘴角微扬："把那段读给我听。"

　　雪珂清脆的声音在书架间回荡："'显之以实，则敌知我所欲；示之以虚，则敌不知所守...'"

　　"就像这样。"苏染突然将手中书册朝雪珂面门掷去。

　　"啊！"雪珂本能地侧头闪避，书册擦过耳际，却在空中被蛛丝般的银线拽回苏染手中。

　　"反应不错。"苏染晃了晃指尖的魂力丝线，"但真正的虚实相生是——"她突然松开手，书册再次坠落，却在落地前被另一根几乎透明的丝线接住。

　　雪珂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时候..."

　　"第一根线是'实'，故意让你看见。"苏染收回所有丝线，"第二根才是真正的杀招。"

　　窗外飘雪无声，烛光在雪珂眼中跳动："所以父皇的病..."

　　"太医们看到的症状是实。"苏染轻叩书页，"藏在背后的毒，才是虚。"

　　雪珂的手指在书上收紧，羊皮纸发出轻微的呻吟。

　　第二年春分，月轩举办赏花诗会。

　　"公主殿下今日这身鹅黄长裙真别致。"蓝雨晴和几位贵族女子笑着凑近，"是云梦轩的新款式？"

　　雪珂指尖轻抚鹅黄长裙上精致的暗纹刺绣，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雨晴姐姐好眼力，可惜猜错了呢。"她微微侧身，让裙摆上的银线刺绣在阳光下流转出粼粼波光，"这是我四哥从星罗帝国带回来的新面料和丝线专门给我订做的呢。"

　　蓝雨晴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她不动声色地挽住雪珂的手臂："四皇子对您太好了吧，真让人羡慕？"

　　"是啊是啊，有哥哥宠着真好。"众人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雪珂。

　　"这有什么难的。"雪珂掩唇轻笑，眼神纯净得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你们把自己穿衣尺寸写给我，我让人多做几套送你们。"

　　"真的可以吗？"蓝雨晴眼睛一亮，随即又迟疑道，"这...这太贵重了吧？星罗帝国的丝绸听说价比黄金呢。"

　　雪珂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雨晴姐姐跟我还客气什么？上次你送我的那盒魂兽晶粉，可是帮我的天鹅武魂突破了呢。"

　　旁边穿着淡绿色长裙的林婉儿立刻凑上来："殿下，我上个月也送过您一株凤尾灵葵..."

　　"当然不会忘记婉儿姐姐啦。"雪珂歪着头，手指点着下巴作思考状，"我记得你喜欢浅粉色对吧？我让裁缝在你的裙摆上多绣几只彩蝶如何？"

　　几个贵族少女顿时雀跃起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喜好。雪珂一边耐心倾听，一边透过她们兴奋的交谈，敏锐地捕捉到几个关键信息。

　　蓝雨晴提到父亲最近从星罗帝国带回一批稀有矿石，却对具体用途含糊其辞；

　　林婉儿无意中透露兄长被调往与武魂殿接壤的边境驻防；

　　最不起眼的陈小姐则抱怨家中魂导器工坊最近在赶制一批特殊订单，连她这个大小姐都不能细问...

　　远处亭台中，苏染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身旁的月华夫人轻抿茶汤："你教得太好了些。"

　　"还不够。"苏染注视着雪珂游刃有余地周旋于贵族子弟间，"她还没学会最重要的一课。"

　　"哦？"

　　"如何孤独。"苏染的指尖在茶杯边缘画着圈，"王者之路，终究要独自前行。"

　　一片樱花飘落，停在苏染肩头。月华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早慧的少女："你似乎很懂这个道理？"

　　苏染轻笑一声，伸手抚掉落在肩头的花瓣："这两年还要多谢夫人的教导。"

　　庭中兰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败，两年的时间，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