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ooc,清水文。中长篇,已断更……)
三
薛智贤没能出演《胡桃夹子》的王子。
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然而等结果真的从团长口中说出来时,他还是感觉到,有一丝一缕的疼缠绕在心脏上,窒息的疼。
他一直在为一个假象拼命,就像一个快渴死的人,为了前方根本不存在的水,拼命奔跑,最后在绝望中死去。
好几天没见文程哥了。他有点想他。
“公司最近出了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批货不能再压着不放出来。”
“赵总,马上要过期的产品,您还要重新包装按市价卖,这是违法的。”
“东西又没有过期,不会出事的。年轻人要懂得变通,”赵总眯缝着眼睛,带点轻蔑地瞅着他 。“这么死板是做不好说生意的。”
他该怎么说?
赵世博绝不会罢休,而他和父亲是好友。
他不开心,父亲也不会开心。
自始至终,他连“决定权”都是别人赋予的。
傀儡不需要有自我。
“好。等我把手续交接完,两天之内出货。”
他又去了老居民楼的舞蹈室。
站在楼下,他似乎可以看见他在跳舞。
几天未见,他发现自己特别想他。这太奇怪了,可他就是无比想见他,又莫名有点抗拒。
当他真的没在舞蹈室看见他,那种失落让他有些焦躁。
“张总,薛智贤这两天生病了请假了……”
他踩着团长的话音快步出门,驱车直接离开。
“薛……智贤,你在吗?”
无人应答。
“智贤?智贤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开门。”
门敲得当当响,就是不见开。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咔嗒”,门应声而开。
薛智贤看着他。
“不用叫救护车,死不了。进来吧。”
他生了几天病,有点没精打采,蓬乱的头发半遮双目,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他 。
“文程哥,你是要请我们舞团去表演的……‘张总’吧?”
“嗯……对不起,之前没有告诉你。”
“你为什么要道歉?”他咧嘴笑了,露出白贝般的牙。“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说与不说,是你的自由。你对我那么好,我很感谢你。”
他递给他一杯温水。
“可是我不中用,我不够优秀,当不了王子。连胡桃夹子也不是,甚至比不上小丑玩偶。”
他平静地看着张文程。“你知道《胡桃夹子》讲了什么吗?女主角克拉拉收到的礼物中有小丑玩偶,可她只喜欢胡桃夹子。”
“它是被抛弃的。可我,连被抛弃的资格都没有。”
他哈哈笑着,脖颈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文程哥,我连资格都没有,是不是很好笑啊?”
“不。”
他无法克制地抱住他。“不好笑。我喜欢你的舞,你没有被抛弃。”
薛智贤忽然收敛了神色,一下推开他。“我跳不了了,您……还是换一个人投资吧。”
“到底怎么了?是他们为难你吗?”
他问着,忽然发现他身上有酒气。
屋里光线昏暗,这才看清他绯红的脸。
“你发烧还喝酒?”
“不用你管。”他显得有些抗拒。“我身上没什么值得你这么费心,我承受不起。上次你请老师的学费我已经……”他的嘴被捂住了。张文程只是不想再听这些话。
“你还是在怪我骗你,是吧?”
冰凉的手覆在脸上,很舒服,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他早就不再流泪,只是现在想哭。
旧伤复发,不适合再跳舞,他终于被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打发走了。
他演出受伤,舞团不担责任。他坚持了这么久,就换来“先休息一段时间”。
“我喜欢你的舞,你这个人,不管别的。”
明明上次还要吻他……现在却说这种话。
“就因为我是‘张总’,就不是你朋友了吗?”
这话张文程觉得有点耳熟,不过他没多想,因为他看见薛智贤哭了。
一种无声的哭泣,看起来就压抑。
他缓缓松开手,俯身搂住沙发上的人。
“你又瘦了。”
他没动,好像乖巧的小猫,只有双肩因哭泣而微微颤抖。
“哭吧,只有我在这里。”
怀中柔软的一团让他心安。
所有的委屈找到了出口,他痛快地哭了一场。
呜咽与抽泣近在咫尺,他紧紧圈住他,想让他不那么难过。
这确实有用,薛智贤感觉好多了。生病让他格外疲惫,微醺又增强了困意,他睡了过去。
张文程将他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又端来一盆水。
他脸上泪痕未干,看起来格外可怜。
忽然想起几天前的那个吻。
他真是……可爱得好像动画里的人。
他用毛巾缓缓擦拭,描摹他脸部的轮廓,薛智贤微微动了动,柔软的脸颊压住了他的手指。
慢慢抽出手,又捏了捏他的脸,觉得触感很好。
脑中的话脱口而出。“智贤,我能吻你吗?”
自然没有回应。
他缓慢地俯身,轻轻撩起他额头的碎发。
洁白饱满的额头映入眼帘,他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这是他第一次吻别人。
嘴唇传来的触感十分新奇,柔软、坚硬、滚烫,所有的气息都被他占据。一种侵略感悄然冒出了头。
给他额头放好湿毛巾,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喂,爸。……好,我马上过去。”
其实他想一直守着他的,可是他不能。
“智贤,我要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他要去见客户。公司资金链断裂,这个客户对公司至关重要,他必须应父亲要求完成任务,让客户同意投资。
发号施令,完美执行,这是他们的相处模式。
大客户不好拿下,他也知道。好在第一次约谈还算顺利,他心里还是有七八成把握的。
父亲听完他的汇报,只淡淡“嗯”了一句。
他半垂着头,手指转着袖扣往门外走。
“等等。文程啊,月底就是你生日了,这个表是你的礼物。”
他尽量表现地平淡一些,只是扣盒子的手指有点发抖。
“今天做得不错,继续加油。”
“好。我一定好好做。”
如果一个孩子对父母的爱与生俱来,那父母对孩子呢?为什么有人必须拼尽全力才能换取爱?有人不论如何努力,得到的都只有厌恶?
这不是友情或者爱情,即便求而不得也能脱离,去寻找其他人。亲情无可取代,对父母的爱是一个孩子最单纯的渴望。
这种渴望无解,有人究其一生也要得到,放不下。他们痛苦无比,又甘之如饴。
你是我的父亲,你是我的母亲,你为什么不爱我?你凭什么不爱我?
渴望被支配,陷入偏执的圈套,会毁掉一个人。
天黑了,他带着晚餐去找薛智贤。
“怎么还带这么多吃的?”他一边往嘴里送着泡面,一边抬眼看他,呆呆的模样看起来像个小仓鼠。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多点了些。也不是很多,能吃完。”
“谢谢啦。我最近在找新工作,有的舞团还在招人。我这几天要去面试,估计经常不在家……”
薛智贤絮叨着,看来全然不记得自己酒后做了些什么。
“你的伤没问题吗?”他忽然开口。
“没事。”他摆摆手,夹起一个肉丸塞进嘴里。
张文程压住他的手。“为了跳舞,身体就不要了?”
“我真的没事了。这都是旧伤……”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酒后的话。
“你说你当我是朋友,现在又不说真话。”
“我没骗你……你要干嘛?”
薛智贤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轻而易举就被按倒在沙发上。不等他反应过来,后背忽然一凉。
by 尹狐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