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人

“试验？”

弥藏法师重复这个词语，一脸迷茫。

他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比起这个事情……说起来，你不打算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吗？我总不可能永远喊‘你’、‘喂’或者‘那个谁’吧？”

“青瓷。”

“那，另一位美丽的——”

玉莲“……”

玉莲（人类真是奇怪。）

玉莲没有回应。

于是，青瓷只是耸了耸肩，将他的问题无视。

“好吧。”弥藏法师颇为随性地带过了这个话题，转回正经的内容，“你说的试验，是什么试验？”

“现在还只是一个单纯的猜测而已。”

“说来听听。”

“首先，特别重要的一点，你认为对方能够控制吗？”

“呃？我……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一向表现得强硬冷淡的青瓷，在这种时刻居然没有觉得不耐烦。

甚至于，弥藏法师可以在她的脸上，看到一种“这都在预料之内”的意思。

青瓷理所当然的表情，蕴含着习以为常的、平淡的自得。

啊。

他想到了原因：看起来，是个喜欢当聪明人的家伙。

原来真的是个孩子气的人物。

弥藏法师立刻想到了对策，他拿出自己应对贵客和前辈的态度，认真地请教：“劳烦解释一下吧，实在是拜托了。”

青瓷“哦。”

青瓷扫视他一眼，然后只是平静地移开视线。

她答应了下来：“可以。”

“我的关注重点，其实是那个妖怪给你留下这个诅咒，留下的这个诅咒是这样的效果，是它可以控制的吗？哪怕可以施加影响，但也未必代表都在它的掌控之内。风穴的效果呈现如今这样有利有弊的场面，是它有意为之，放任自由，漠不关心，还是——”

“它做不到。”

“诚然，它可以施加诅咒，却无法更进一步地控制诅咒的情况。”

“难道不存在这样的可能性吗？”

可能吗？

弥藏法师注视着自己的手心。

布料蒙住了那个可怕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空洞。

施加了法术的念珠，又封印了风穴的动静，让他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弥藏（可能的。）

弥藏法师思考了很多。

这些日子，他反省过自己。

性格上的弱点被人——不，还不是人，是妖怪——看破了，利用了，酿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感觉后悔和耻辱吗？

弥藏法师承认，自己不是不后悔的。

所以，他一直没有放弃追踪那个可恶的、狡诈的妖怪，想和它算一算总账，洗刷自己的耻辱。

青瓷“妖怪的企图是什么呢？这个问题，难道是不重要的吗？”

动机，大概是能提供很多信息的。

但是呢……

怎么偏偏没有去思考过这个？

弥藏法师想到，自己似乎没有思考过对方的用意。

别说是人杀妖怪和妖怪杀人了，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厮杀，还有妖怪和妖怪之间的厮杀，又何曾需要什么理由？

这是个互相厮杀、互相掠夺的世道。

不在乎谁先动的手，只需要关注谁活到了最后。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特立独行的人，现在看来——”

“也不过是一介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