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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电磁感应(上)

电磁感应

如今我做什么都没意义了,他其实也没那么喜欢我,他的变化比布朗运动还无常,年轻人的喜欢都是一阵一阵的,可我们明明没有开始、不该开始,为什么好像我的心被挖走了一块呢?

如果卢卡斯反悔的话,如果他又赖上我,我该怎么做?我会不会又不受控制的把他推的远远的?我注定要接受这个结局,而且我确信我再也不会碰上这种困扰了,他不吃回头草。

赫尔曼又出差了,我躺在琴房边的长椅上,太阳在我头顶下沉,我脚尖上的天空逐渐变成宝蓝色。琴房里没有我想要的声音,而那些仅存的旋律碎片散落各处,我没有能力将它们拼凑。卢卡斯多久没来弹琴了?中途我也有一段时间不来这儿散步,但只要我来就能碰到他。就算他不弹那首,他也可以练练别的不是吗?他怎么不出现呢?难道他知道在这儿有可能遇到我,所以就不来了吗?

不来也罢,比起等不到他,看到他和特蕾西一起出现更让我受伤,他还是别来了,永远别让我看见。

秋天的傍晚是有些冷的,天空渐渐黑了,夜跑的学生陆陆续续经过,我无所事事的从白天躺到晚上,而我不得不接受现实——我再也听不到《献给洛伦兹》了。

我坐起来准备回家,一阵风吹过,我的眼角不由自主地划过两行热泪,转眼间就在风中变得冰凉。

我真的很需要那曲《献给洛伦兹》吗?还是我只是怀念它的某一部分?在我意识到之前,那个存在已悄然成为过去,就像流水一般从我指缝间溜走,落在大地,被吸收或是蒸发殆尽。

“阿尔瓦,你在哭吗?”

约瑟夫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就像凭空出现一样,也许是我太过投入,没有发觉他的靠近。

“眼睛进沙子了。”

“那么好吧,让我猜猜,你是在等人?”

“不是他。”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

“我还没说是谁呢。”约瑟夫笑出了声。如果他个子再高点儿我一定要痛扁他一顿,他太矮了,我不能欺负弱小,况且我瞥见他的小情人在柳树下,我不可能当着别人的面儿揍他,我只能攥紧拳头无力地面对他的揶揄。

约瑟夫乘胜追击:“你们怎么了吗?我前几天看到他载着别人,你怎么没拿下他?”

我没有回答。

“我再猜猜,你为此难过?”他摸着下巴思索,“奇了怪了,你当初哄我上床的时候我还在想每个人都会为你着迷的,他能抵抗你的魅力?”

“德拉索恩斯先生,我记得你分明是自愿的。”

我告诉了约瑟夫那天我推开他和之后他一系列冷漠的态度。

“我不明白,你明明喜欢他为什么还拒绝他呢?活该你这样。”

“你不懂,他不是我的同事也不是别人,他是我的学生,当他叫我‘老师’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不能有下一步行动,我就应该是这个结局,别担心,我在尝试接受。”

“真是作茧自缚,你什么时候这么迂腐了?是他没成年还是你有隐疾?你在顾虑什么?”他接着说,“说起来,一百多年前波罗派大学有一段爱情神话,关于老师和学生的,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没有。我对神话故事不感兴趣,咱们学校不是才建了几十年吗?你的神话未免也太神话了吧。”

“是老校区。那个老师和他的学生先后消失了,后来再也没人找得到他们,传说他们在世界的某处自由地相爱了。”

“所以呢?”

“古人都可以,为什么你不行呢?”很难忽视他诘问的语气,他在责备我。

“我学了师德,他要学吗?”苍白的辩解,我仍在为自己开脱。而事实是我非常渴望他啊!从一开始就渴望!

“……”约瑟夫耸耸肩,“反正我衷心希望你能把握幸福。”

卢卡斯,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等人类发明出时光机器已经不知道过了几个世纪了,而且在三维世界时间旅行根本不成立!什么平行宇宙、量子理论这种小概率事件真的会发生在我身上吗?如果我当时回吻他呢?

我蜷缩身子抱紧膝盖,枕头又湿了。

又是磨人的选修课,我看到卢卡斯在给特蕾西讲题,而我向来清楚是什么迷住了我。他的胸有成竹、他自信的笑容,还有他的小虎牙,如果他能抽空看我一眼那该多好啊。这些稀松平常的东西怎么突然就变成奢侈品了呢?

下课后我回到车上,打开广播随便调了个频道,播音腔的法语:预计夜间有强降雨。我想等学生们走得差不多了再启动车子,课前课后总会有交通堵塞——轿车开进电动车里才会造成拥堵。卢卡斯载着特蕾西从我眼前经过,他的排气管遵循多普勒效应,刺激从小到大又从大到小,从远到近再到远,可恨的是声响持续漫长、过了很久我才终于听不见了。

他可以载着女朋友游遍校园,或者他们探索每条小巷、每片灌木丛,做一些热恋中的年轻人常做的事。但我害怕去想象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这种感觉让我不得不明白我是在嫉妒特蕾西,而且我十分痛恨卢卡斯的“水性杨花”,尽管我一向清楚是我先放开他的。不过他逃脱不了今天的命运——他下午会来实验室,本科生没课的时候就来,我知道他下午没课——谁会闲的没事找教秘了解大一新生的课程安排呢?我这算“关爱学生”。

下午,我坐在办公室查看新生写的小论文,我把我最想看的排在最后,尽管他的号数靠前,我还是想放到最后一个看,就像把奶油蛋糕上的红樱桃留到最后。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让我陷入焦虑,想确认薛定谔的猫是死是活至少可以打开盒子,而在等待卢卡斯的过程中我无法做任何事,我能做的只有等;或者我还可以去找他,随即我意识到我根本不知道他会从哪里来,图书馆整整有五层,人海捞针不现实,他也不一定在那儿;学校一共三个田径场、两个体育馆,他会去运动吗?或者他在宿舍?我不晓得他住哪栋楼、哪个苑区,我甚至从来没去过学生宿舍,更别提在学校里找我的卢卡斯了。

桌面很干净,沙发的褶皱也捋平了,摘掉绿萝两片变黄的叶子,不管卢卡斯什么时候来这片区域已经足以接待他了。然后我听见电梯到达楼层后“叮”的提示音,听见他的鞋底踩着PVC地板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到远,他扎辫子的小脑袋从我敞开的门前一晃而过,他开了隔壁实验室的门,我听见他走进去了。是啊,他是来做实验的,我为什么要收拾我的办公室苦苦地等着他呢?他根本没必要进来,而且他一贯如此。

我恨不得把耳朵贴在墙上去听隔壁的动静,我能否通过仪器按键的响声推断出他在做什么?看着我的办公桌我突然想起来我是那间实验室的拥有者,我可以随意的走进去,不需要任何人许可。我去看看法拉第,再顺便瞧瞧卢卡斯。

我假装闲逛逛进实验室。

“法拉第,站到黄线外面操作。”

“好的老师。”

我的音量适中,实验室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看了我一眼,卢卡斯头也没抬,他坐在角落的座位上奋笔疾书。

真希望我能像约瑟夫一样神出鬼没,我慢慢走到卢卡斯身后,他好像在算某个电参数?正在用一些非常规的方法?总之我看不出来是什么。

“卢卡斯,这里用傅里叶变换就可以了。”我用手指圈了几行他写的公式。

他茫然迷惑地看着我,然后立即咧嘴笑道:“老师,我还没学那个,不过我快推出来了,您去忙吧,不用管我。”

好吧好吧,他在赶我走,但他对我笑了,我们是否还有转机?他愿意与我和好如初就好,只求他别再冷淡于我。

我回到办公室继续看小论文,一个接一个,直到我再也没有其它任务可做,只剩卢卡斯的论文还没阅读。我点开它——今天我见过的最满意的作业,标准的格式、没有复制痕迹的段落、条理清晰的文字,对他这个阶段的学生来说很难得,而如果我想再找他搭话,我必须从中挑出毛病,这无疑既费力又费脑筋。

终于编造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后,我才决定把卢卡斯叫来。我敲了敲门,心虚地刮了两下鼻子:“卢卡斯,我们来谈谈你的论文。”

他左手扶着我的椅背,右手撑着桌子,整个人几乎要贴到我身上,毫无疑问我喜欢他的味道,我多想每时每刻都闻见它,除非他身体冰凉。如果它缠绵在我身下又是何种滋味?正常学生会离这么近吗?不是只要站在旁边手背在身后、或者交叉在前面就可以了吗?我们应当恢复了关系,他可真懂如何诱惑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保持这样就好,我已无法索求更多了。

“摘要可以这么写。”

“这句换个写法,这种句式多了有可能过不了查重。”

“理解得很透彻,不错。”

我屏住呼吸,艰难的说完准备好的台词,空气包裹着他的气味灌进我的鼻腔,而我的身体总想把它当成某种暗示,那是我绝对不能执行的秘密。

我们聊了一会儿他正在做的电磁兼容性分析,实验室的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我喜欢看他懒洋洋地半躺在我的沙发上,为了能多看一会儿,我便一直说一直说,聊到天文聊到地理,所幸他不排斥我的说教,他半闭着眼睛,面带笑容,静静地听我说。

现在回想起来,他那么聪明必定早已看出端倪,说不定他当时心里想的是:看吧,你就是喜欢我。

我说了很久很久,我从没说过这么多话,用尽了作为老师的扯皮能力,以至于口干舌燥,喝水时我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

“时候不早了,卢卡斯,可以回去了。”同一楼层其它几间实验室都关了灯,唯独我的办公室还亮着。

我们一同走到楼下,一楼的保安锁上实验楼的大门,骑上他的小电驴一溜烟没影儿了。

他的摩托车就停在我的车旁,我看着他跨上车座,戴上头盔,旋转钥匙,他点火了、他挂档了,他说“回见”。不,别走,随便发生点儿什么,让他留下吧,留在我身边,怎么着都行。

天空听到了我的祈祷,我终于相信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随着一声巨响传来,大雨倾盆而至,顷刻间,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水洼。卢卡斯退回到车棚,但他已经湿透了。

“上车吧,我送你。”

“会弄湿你的车。”

“没关系,上来吧,它看起来没那么快停,我留你太晚了,我有责任送你。”

“谢谢老师。”他报以一笑,最喜欢他笑嘻嘻的虎牙。

他系上安全带,锁扣“咔哒”一声扣上了,多么清脆美妙的声音,我把他留下了。

“回宿舍?”我递给他一包纸巾。

“回家,我不住宿舍。”

“好的。”自从送过他后我再也不敢忘记巴尔萨克的地址了。

他用纸吸走了皮肤上的水,但光靠纸巾不可能擦干他纯棉的衣服,他必须马上把它换下来,不然他就会着凉,着凉就容易生病,正常人都希望保持健康;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能跟他多呆一会儿,如果把他早早的送回去,我该怎么面对无尽的寂寞?如果他真的病了呢?我是不是可以把他送到医院,不管怎样我都是第一个照顾他的人,他只有我,我可以帮他按摩脚踝、喂他喝奶油蘑菇汤、扶他去卫生间,感冒发烧能申请住院吗?

他打了个冷颤,我不得不装作急切的样子加快车速,而我唯一能让时间停留的办法就是去追赶一个又一个红灯,希望它们的倒计时再久一点,客观条件下卢卡斯能再和我多呆一会儿。

他在单肩包里翻翻找找,不知道是在找什么。我又在一处红灯前停下,他问道:“老师,能去你家吗?我好像把钥匙落在实验室了。”

“你家没人吗?”

好哇好哇,快来吧!最好一整晚都别离开我!我再按部就班的问一句,你全否定吧!

“没人,我爸出差了,我妈跟他一起走了,没人给我开门。”

“看来只能这样了。”我叹了口气,努力表现出惋惜的样子,天晓得那一瞬间我想了多少悲惨故事来阻止我的嘴角上扬!

我怀着最喜悦的心情调转方向、默读秒数、调整车速,缔造一路绿灯的奇迹。

我知道此后的路途危险且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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