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前那场大战，魔教虽败犹胜，但损失惨重。冲在最前面的长生堂，十余位高手仅存一位，玉阳子不仅没了一只左手，而且他的传人也死于碧瑶带来的第二轮诛仙剑阵。”
“在那场大战以后，魔教迎来了新一轮洗牌，小派实力被逐渐兼并，而长生堂若非把总坛从定海山庄迁到死亡沼泽，可能挺不过那十年的兼并。”
“十年的洗牌阶段结束，随着死泽异宝现世，风云再起，对死泽异宝最为上心的，非长生堂与焚香谷莫属。”
陆雪琪疑惑不解的问道：“却是为何？”
小凡道：“长生堂当初损失惨重，想抢夺异宝恢复实力，但自身谋略不足，终在此战被灭门，现世的异宝最后你也知道，被小灰吃掉了。天书被你我学到手。我也是靠着这卷天书稳定了上清境界，尽管那时我多门功法彼此冲突。”
陆雪琪又道：“焚香谷要异宝做什么呢？”
小凡道：“一开始我也不明白，出了死泽以后发生的一件事才知道焚香谷的目的。”
陆雪琪问道：“发生了什么？”
小凡道：“出了死泽以后的第二天，我回到鬼王宗大营，我的一个手下通报，和我一起前来的一个部属和他带的十来个手下死于一群怪人之手，他死时没了一只手，旁边的地上写了个鱼字，和他一起的那些人尸身均被切成数段。不只鬼王宗，合欢派也遇到了类似的袭击。”
陆雪琪道：“你说的那伙人，可是鱼头人身？”
小凡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陆雪琪回答：“文师姐回到小竹峰以后，和师父提起，她和宋师兄杜师兄在死泽外泽，遇到一伙怪人袭击，那伙怪人都是鱼头人身，那些是什么人？”
小凡说道：“出了死泽以后，我有幸遇到周一仙，他告诉我，这伙人乃是南疆六十三异族之一的鱼人族。那时我在想，鱼人族明明在南疆，他们能来到这里，那只能说明焚香谷出了问题。”
“此后我便和金瓶儿一起，下南疆查访鱼人族之事的真相。也就是此次南疆之行，知道了焚香谷的阴谋，尽管那时我还猜不出具体的步骤。”
“我说为何你和金瓶儿会出现在一起，原来是这么回事。”陆雪琪道。
“也就是这次南疆之行，我救出了小白，随后天水寨七里峒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可惜那次，碧瑶复活只差一步，如果那次真的成功，或许你就不用在望月台说那句话，琪儿，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过！”陆雪琪捂住了小凡的口，话语中带了些许温柔。
“也就是那时我变得愈发极端，当时我大醉一场，正好遇到了兽神，也许是在鬼王宗十二年的本能，我才侥幸捡回一条命，也就是那时才想起来还有你，我就来找你了。”
“原来如此。”陆雪琪疑惑的问道：“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小凡说道：“这得谢谢鬼王、苍松、还有鬼先生。”陆雪琪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小凡说道：“毒神在当初那场大战重伤，没能挺过来，临终前没来得及宣布继承人。秦无炎虽然有机会继承（因为他是毒神生前选定的），但死泽一战他被偷袭重伤，那时还没有恢复。因此万毒门爆发内战，元气大伤，苍松投了鬼王宗。”
陆雪琪问道：“那时你明明有机会杀了苍松，为什么最后放过他？”
小凡道：“首先，那时我对正道的态度仍然很复杂，苍松还没有上升到我直接的仇敌。其次，要给鬼王些面子，不然没法对付万毒门合欢派，况且那时我没把握无损干掉苍松。最后，杀了苍松对我当时的处境有弊无益。”
“之后鬼王，鬼先生，幽姬，苍松联合干掉一只妖王，并且把它的尸首扔到毒蛇谷。并且飞鸽传书合欢派求援，同时，鬼王带着一半没有实力的炮灰来此，当合欢派全部进入毒蛇谷后，鬼王趁乱逃到谷外，用伏龙鼎布下结界，让他们冲不出去。而你们在毒蛇谷看到的景象，就是鬼王的大作。其实那时我就在狐岐山，并没有出去，也怪道玄他们严重低估了鬼王的后手。”
陆雪琪听完小凡的话，整个人差点气死：“你这个***，害我担心你两个月，还害我被师父骂一顿，你说，你怎么补偿我！”
小凡说道：“随便你，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那后来呢？”
“我恢复以后，先去大小竹峰瞄了一眼，刚出青云地界，就遇到了鬼先生。随后就去了南疆，先是去了七里峒，新的大巫师告诉我，要想解决兽神，就得有八凶玄火阵，于是我就第二次去了焚香谷。”
【忆】
【以下片段来自原著】
事实上，鬼厉一到此处看到这个场景，便知道当日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所看到那个奇石机关已经是毁了，而他上次前来看到地面上那些凶神石刻时，心中所冲盈共鸣的种种暴戾气息，此番却也是丝毫都感觉不到了。
半晌之后，金瓶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刚欲开口说话，忽地脸色一变，而鬼厉的眉头也已经皱了起来，忽地转身，眨眼间就掠到了正在一旁玩耍的小灰身旁，将猴子一把抱起，随即身形飘起，片刻之后，已经消失在玄火坛殿堂上方的黑暗之中。
金瓶儿妙目看着他的身影两三下消失在黑暗里，微微一笑，随即也飘浮了上去，同样消失在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吱呀”一声，沉闷的声音回荡在玄火坛殿堂之中。
门，被打开了……
………………
随着时间的流逝，云易岚双眉渐渐皱起，眼中隐现厉芒，仿佛是什么事情在他心头激烈争斗一般，但终于，他猛然顿住脚步，长吸了一口气转头向身后的上官策与李洵处望来。
上官策向云易岚看了一眼，低声叫了一声，道：“师兄？”
云易岚似是心意已决，便没有再行犹豫，冷然道：“上官师弟，玄火坛中这个法阵有多重要，我就不用多说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恢复，否则的话，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来对付他！”
上官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在远离这三人的头顶黑暗处，鬼厉与金瓶儿同时为之一震。
他？
他是谁？
焚香谷想用这个诡异的法阵去对付的，是谁？
静谧的玄火坛中，此刻流淌着的，仿佛都是无形的阴暗气息。只是，接下来云易岚所说的话，却让周围的若有若无的阴暗，变做了冷酷寒冰。
“当日熔岩迸发，对法阵损毁太大，我焚香谷一门在此吸蓄数百年的灵气已然耗尽，加上又失去了阵法之钥“玄火鉴”，所以才无法召唤赤焰明尊重启法阵。本来若是它没有出现，这自然也不打紧，我们从头吸蓄就是，但眼下，却是要着急用这法阵的时候。”云易岚冷冷哼了一声，眉间缓缓现出三道深深纹理，杀伐之意隐约可见，声音也越来越是冷漠。
上官策同样也是眉头深锁，但面上却有一丝惊喜之色，讶道：“怎么，莫非师兄已经有什么另外方法可行么？”
云易岚眼角似轻轻抽搐了一下，道：“玄火坛里的这个法阵，乃是本门祖师根据“焚香玉册”之上传下的记载布置而成，而在玉册的最后，还有一位祖师记下了一句批录之语，便是对照眼下出现失去玄火鉴且玄火阵无法启动的困窘状况，所做的冒险之法，或许可行。”
上官策与身后的李洵面上都是一怔，随即大喜，“焚香玉册”乃是焚香谷无上至宝，向来只有焚香谷谷主才能保管参悟，云易岚如此说来，想毕竟是真有一位惊才绝艳的祖师曾留下奇思妙法了。
上官策喜道：“师兄，那位祖师所言是何妙法？”
云易岚将他们二人兴奋之情看在眼中，面上却没有丝毫欢悦之色，相反，阴沉之意反而更浓，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缓缓道：“那位祖师在“焚香玉册”最后写道：玄火阵承天地戾气而生，赤焰兽凶残暴戾，阵法图刻所承之灵，亦是八荒凶神，以此推考南疆古籍，当以活人之血祭之，则戾气盛而诸神归位，凶兽现而火阵成矣。”
上官策与李洵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半晌之后，上官策才从惊疑不定的情绪中勉强平复过来，涩声道：“这、这当真是本门祖师所写的么？”
云易岚哼了一声，道：“上官师弟，难道你怀疑本座假托祖师之名行此恶事么？”
上官策脸色又是一变，连忙道：“不敢，只是，只是这活人之血生祭之事，分明乃是魔道异术，如何、如何能在我派玉册之上出现……”
云易岚径直截断了上官策的话，冷冷道：“你说的不错，这位祖师虽然写下这些话，但从来也未曾有人尝试过这个法子。”
上官策望着云易岚向他看来的目光，忽地感觉全身都寒了下去，竟是忍不住退了一步，眼角余光瞄到站在身后的李洵，赫然发现他的脸色竟也是如土一般，说不出的难看。
“师兄，难道你……”上官策似乎从来没有说话说的如此艰难过，“难道你真打算用这个法子么？”
云易岚眉头一扬，不怒而威，冷笑道：“不然怎么办？我们辛辛苦苦经营数百年，眼看大事将成，却出了这许多岔子，如今更是连最重要的法阵也毁了。难道你要我看着过往无数心血尽付东流么？”
上官策似乎还是有些犹豫，争辩道：“师兄，大事自然要紧，这个法子也实在太过……”
云易岚冷冷打断了他的话，道：“上官师弟，你这么坚持，莫非是心中还尚存一丝身为正道的领悟么？这许多年来，为了这份大业，你所做的事也并非如何正道的吧？”
上官策顿时为之一窒。
云易岚目光尖锐，似要插进人心一般，盯着上官策，道：“还有，上官师弟，当日这玄火坛乃本门重地，正是由你看守，不料却正是在你手中，造成了今日恶局，你可知道？”
上官策身子大震，猛然抬起头来，却只见云易岚目光冰冷，如刀一般向他望来。上官策面上神情激动，身躯微微颤抖，似有话要说，但不知怎么，在云易岚目光之下，他终于还是缓缓退缩了回去，半晌之后，他脸色颓败，低声道：“我知道了。”
云易岚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还是由你主持去办吧，另外，洵儿。”他转头向李洵看去。
李洵此刻面色也是异样，突然听到师尊呼唤，身子竟然是一个激灵，连忙道：“弟子在。”
云易岚看了他一眼，道：“你就跟着你上官师叔，好好学学，顺便也帮帮他的忙。”
李洵面色白了一白，声音不知怎么突然沙哑了，但还是低声道：“是。”
云易岚最后看了看地上的石刻图像，眉头皱了一皱，一转身更不回头，向外走了出去，在厚重的门户“吱呀”声中，只留下上官策与李洵二人，面对面木然相对。
许久，没有说一句话，这两个人也缓缓走了出去。
玄火坛中再度陷入了寂静。
…………………
陆雪琪问道：“那你和金瓶儿当时知道焚香谷对付的是什么吗？”
小凡说道：“金瓶儿猜测，他们对付的是兽神。但她无法肯定焚香谷是否知道兽神的下落。但后来在镇魔古洞发生的一件事，让我怀疑他们对付的不是兽神。”
“发生了什么？”
“当时，我遇上了九尾天狐，九尾天狐告诉我两件事：第一，兽神是可以打败的；其二，危急关头，让我用玄火鉴试试。在这之后发生的事你知道，不用我多说吧。”
“后来得知诛仙折断之事泄密，让我脑子里的那个结越来越复杂，始终解不开，直到今日，随着碧瑶给我的提醒，我才总算解开了这个谜团。这也是为何我选择相信碧瑶提醒的原因。”
陆雪琪道：“难道你猜出了焚香谷的目的？”
张小凡道：“不会差太多，如果没有猜错，云易岚布局的第一步，纵容南疆五族内讧，让黑木集齐圣器复活兽神；第二步，通过道玄逼婚，用你讨好焚香谷，让青云后继无人，顺带把青云变成他的傀儡；第三步，让道玄普泓和兽神两败俱伤，随后自己用八凶玄火阵消灭兽神；最后，利用八凶玄火阵消灭天音和青云，称霸天下。”
陆雪琪道：“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惜他低估了田师叔对焚香谷的提防，以及道玄的心计。只是焚香谷真要消灭青云，他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你要知道，以道玄的能力，即使拼掉兽神，自身也会重伤，若是之后，他和修罗鬼王同归于尽，天音寺元气大损，青云上下，即使你和曾师叔联合也未必是云易岚对手，云易岚实现其野心反而更易。它，才是云易岚不惜以血祭之法恢复八凶玄火阵，来对付的。”
陆雪琪道：“是什么？”
张小凡推开窗子，目光望向幻月洞府的方向，沉默了许久，才终于说出了那两个字。
“诛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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