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皈依·崩塌

悟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多噩梦睁开眼睛就看不见了，许多流言捂上耳朵就听不见了。

可这一次，任凭悟尘怎样不听不看，他眼前的悟明依旧在眼前。

悟明的脸庞在他眼里越发清晰了。

他圆圆的脸颊与悟尘颇有几分相似。

可看在悟尘眼中，却让他越发厌恶自己这张脸，这张集结了罪恶的脸。

“悟尘，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悟明嘶吼着。

“付出代价？什么代价？难道你的代价就是毁灭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吗？”悟尘已经不再想知道当年的事，他只想逃离，用最快的速度逃离。

悟明不知道悟尘知道多少，他只是淡淡道：“当初我是一时糊涂，师父命令我下山化缘，可是我没有经得起尘世的诱惑。一时之间犯下大错，后来师父也罚我面壁思过，我早已赎清我的罪孽。”

悟尘心中只觉得可笑，原来在他眼中，他的罪孽只悟他自己有关，至于那个女子如何，那个孩子又如何，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就是他一直崇敬的大师兄，他的亲生父亲！

悟尘悲怆地摇摇头，他第一次把悟明的脸看得如此清晰。

悟明又说：“听说那个孩子后来被人收养了，应该过得不错。”

悟尘只觉得他可笑，他终于将自己深藏在内心的话语一并倾吐：“那个孩子一定就能活下来吗？这些年你有去看过他吗？你又知道他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模样吗？”

悟明想不通，悟尘今日究竟是怎么了，他从不会这样激动。

“悟尘，我知道你恨我，你不能接受当初是我告诉师父是你闯进禁地。可你试想一下，如果换了是你，你会不会这么做呢？”

悟明还以为悟尘是为了这件事迟迟不肯放过他。

却听得悟尘愤怒的声音：“不会，我不会！”

悟尘不断地向前奔跑，疾风在耳畔呼啸，他不知道前方的目的地是哪里，他只知道，他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道德与爱情从来都不是一回事，道德与亲情也是一样。

更何况，在悟尘心里，他已经再没有亲人。

不知不觉，他到了山下。

一座铁索做的铁链桥横在面前。

他试探着走了上去，失去平衡的他用上双手才勉强站住了脚跟。

“你干什么？”

悟尘转过身去，李忆浓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你快下来！”

李忆浓呼喊着。

悟尘摇头：“我要离开这里。”

李忆浓着急道：“先下来，这里很危险，你会摔死的！”

悟尘只说：“经历了这些事情，我活着或者死了，并没有什么差别。”

李忆浓流下泪来：“可对我来说，我不会让你死！”

悟尘本已坠落悬崖的心突然被什么拉了回来，他颤抖着从桥上下来，紧紧抱住了眼前的李忆浓。

他放肆地哭了起来，任由无尽的泪水淹没了他的衣襟。

“我的出生，或许就是一个错误。”

“可是对于我来说，你是我的一切！”